林烨那个“和善”的笑容，在三个白熊国选手的眼中，比沼泽里最恐怖的怪物还要吓人。
尤其是当他晃动着手中的烤肉和纯净水时，那浓郁的香气和清凉的水汽，仿佛化作了无数只小手，挠着他们空空如也的胃和干裂冒火的喉咙。
持枪的男人，名叫诺兰，是这支残存小队的临时领袖。他死死地盯着林烨，手中的步枪握得更紧了，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玩意儿现在连一根烧火棍都不如。
“你……你想要什么？”诺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磨出来的。
他身后的断腿男人杰克，还有那个刚刚被香气唤醒的女选手莉雅，也都用一种混杂着渴望、恐惧和屈辱的眼神看着林烨。
“我说了，你们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林烨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菜市场跟人讨论白菜的价格。
他慢悠悠地又咬了一口烤肉，故意发出响亮的咀嚼声，然后才继续说道：“积分，点数，装备，道具……或者，一些我可能感兴趣的情报。只要价值足够，这块肉，这瓶水，就是你们的。”
这番话，让诺兰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果然，和传说中一样。
这个龙国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一个只认利益的商人。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发善心，也不会痛快地给你一刀。
他会先用你最渴望的东西，吊着你的命，然后一点点地，榨干你身上最后一滴油水。
“我们……我们没有多少积分了。”
诺兰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为了躲避怪物，我们消耗了大部分物资，积分也用来兑换过几次紧急药品。”
“哦？是吗？”
林烨不置可否，他把吃得差不多的烤鳄鱼腿骨随手一扔，然后又从储藏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红彤彤的、拳头大小的果子。
他把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张嘴就咬。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鲜红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一股清甜的、沁人心脾的果香瞬间盖过了肉香，弥漫在空气中。
诺兰三人看到那果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认得，那是荒野里一种非常稀有的【蜜浆果】，不仅能快速补充体力和水分，还有一定的治愈效果。
一颗，在系统的兑换商店里，至少要五百积分！
而这个男人，就这么像吃苹果一样，随随便便地啃着。
这种视觉和嗅觉上的双重冲击，几乎要摧毁他们最后的理智。
“我再问一遍。”
林烨吃完半个果子，将剩下的一半拿在手里把玩着，眼神变得有些冷，“你们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诺兰的身体抖了一下。
他知道，对方的耐心是有限的。
如果再拿不出让对方满意的东西，恐怕他们连交易的资格都没有了，下场只会是变成这林子里的三具干尸。
他看了一眼身旁因为失血和饥饿，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莉雅，又看了一眼抱着断腿，满脸痛苦和绝望的杰克。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小心翼翼地摊在手心。
那是一块用兽皮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似乎是石板一部分的碎片。
碎片上，刻画着一些看不懂的、如同蝌蚪般的古怪纹路。
“这是我们队长用命换来的东西。”
诺兰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的回忆，“我们遭遇了一只守护着一处小型遗迹的精英级怪物，队长为了让我们拿到这个东西，被……被怪物拖走了。”
“我们本来以为，这会是能让我们翻盘的宝物，可我们研究了很久，也看不懂这上面是什么。它在系统里，也没有任何属性提示。”
“这就是我们身上，唯一可能算得上‘有价值’的东西了。如果你觉得它不够，那……”诺兰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那你就动手吧，给我们一个痛快。”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林烨的目光落在了那块石板碎片上。
在诺兰等人眼中，这只是一块看不懂的破石头。
但在林烨的感知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石板的纹路之中，蕴含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古老和精纯的能量波动。
不是灵能，也不是虚空能量，而是一种……更接近于自然本源的“印记”。
“有意思。”林烨心里有了判断。
这东西对别人来说是废物，但对他这个拥有【点化万物】系统的人来说，却可能是个宝贝。
他没有立刻去拿那块石板，而是看着闭目等死的诺兰，慢悠悠地问道：“你们白熊国，这次进来的选手，实力怎么样？领队的是谁？”
诺兰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本能地回答道：“我们……我们这次运气不好，抽中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领队的是‘冰原狼’安德烈，他是我们国家最强的特种兵王，等级应该在LV.50左右。”
“哦，安德烈。”林烨点了点头，像是在记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
诺兰摇了摇头，“我们很早就失散了。不过，现在出了领主boSS，我想，他如果还活着，应该也会去哭泣峡谷。”
“很好。”林烨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上前，从诺兰手中拿过那块石板碎片，掂了掂。
然后，在诺兰三人紧张到快要窒息的注视下，他将手中那半个【蜜浆果】，扔给了那个持枪的男人。
“这个，是这块石板的价钱。”
接着，他又将那瓶还剩大半的纯净水，扔到了昏迷的莉雅身边。
“这个，是你刚才那些情报的价钱。”
诺兰捧着那半个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果子，整个人都傻了。
他完全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
交易……就这么完成了？
“你……你不杀我们？”诺兰不敢相信地问道。
“杀你们？”林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杀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浪费我的力气，还得处理尸体，麻烦。”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对了，给你们一个忠告。”
“往东边走，大概三十公里，有一片被雷电笼罩的沼泽。记住，千万，千万不要靠近那里。”
“那里是我的地盘。任何未经允许踏入的生物，都会被轰成渣。我不希望下次见面，是在我的炮塔底下，给你们收尸。”
说完，他的身影一晃，如同融入空气的幻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诺兰、杰克和莉雅三人，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手中的果子和水，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他走了？”杰克结结巴巴地问。
“走了……”诺兰看着林烨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或者会被扒光一切，像那个阿三选手一样屈辱地活着。
可结果，对方只是拿走了一块他们完全用不上的破石板，就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快！莉雅！喝水！”诺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拧开瓶盖，将水凑到女选手的嘴边。
清凉的纯净水滑入喉咙，莉雅干涸的身体仿佛久旱逢甘霖，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诺兰又将那半个蜜浆果，小心翼翼地分成三份。
“吃吧，吃了我们就有力气了。”
三人狼吞虎咽地吃着果肉，感受着那股温暖的能量在体内化开，驱散着饥饿与寒冷。
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诺兰，他……他为什么放过我们？”莉雅缓过劲来，声音依旧虚弱。
“我不知道。”诺兰摇了摇头，他看着手里的步枪，又看了看林烨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或许……或许在那个魔王的眼里，我们太弱了，弱到，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所有的身家性命，在他看来，就只值半个果子，和一瓶水。”
这个答案，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感到屈辱。
但同时，也让他们对那个龙国男人，产生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