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玉简,姜瀚文递给郑芸絮。
现在的问题是,一旦寄生,不只是简单的吸取营养,而是融合。
那枚脱于古巫的血茧,已经彻底和郑芸絮融为一体,不只是血肉,还有灵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公平的是,对方苏醒孵化,就要吃掉她,并且,如果是玄兽级别,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实力抵挡。
生命在倒计时,就像把手脚绑住,扔进铁皮桶里。
只能眼睁睁看着水泥没过脚掌,淹过膝盖,来到脖子,只差下一步,就把呼吸掐断。
有些时候,知道太多,除了增加焦虑,别无他用。
姜瀚文把夏志杰两人打发走。
一会儿,郑芸絮明眸闪烁,嘴角挂着笑意,望着姜瀚文:
“玉简里的,其实我都知道,怎么了,你舍不得我?”
姜瀚文没搭理她,转身回地下室翻找。
郑芸絮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红唇轻启,一抹雪白贝齿被天光照得闪耀。
哪怕苏醒是在明天,她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把桌底下棋盘拿出,她对着棋谱开始对打。
他俩前两天下了一把,她的掌柜棋艺见长,她虽然能赢三五十子,但没有以前那么轻松。
东阳是短暂的,风雪才是冬日盛情。
鹅毛大雪再次飞扬,将地上一切淹没。
漆黑树枝上,刚被风吹掉的雪块再次堆砌,如一块块蓬松奶油,不要钱似的,抹得到处都是。
夜色恍惚,天上圆月将满。
姜瀚文放下桌上一堆玉简,尽管无解,但他并没有放弃。
这两天,他重复查看关于太虚一族的玉简, 还有所有关于各种族繁衍的讲解。
结合前世的“科学”知识,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上,他好像看到一丝裂隙,一个连他都觉得荒谬,但又确实有可能的想法。
也许,当初人族和太虚一族的反目成仇,没那么简单。
并不是一句古巫挑衅那么容易。
甚至,整个玉简都在说假话。
战争的发起方,或许,不是太虚一族,而是人族!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郑芸絮就有一线生机。
众所周知,蜘蛛为什么会出现子食母,或者是雌性在完事后,吃掉雄性的事?
本质上是因为资源不够养活这么多,所以才会考虑,把营养尽可能给下一代,让种族延续。
如果生存的资源足够,这种情况就会在演化中,慢慢被替代。
那位杀死自己孩子的妖帝,或许才是太虚一族的命运拐点。
姜瀚文看过一个科学帖子,问题是,下蛋这么方便,为什么人不选择下蛋的方式生孩子?
他还记得,当时的回答核心是,因为十月怀胎,虽然会让女方冒出巨大的风险。
但是这样生育孩子,反而在总体上,更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更安全。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太虚一族和人族的合作,就会变成另个一光景。
是人族主动去靠近,送上办法,加快这场血脉改变。
至于后面的事,就不必再看玉简。
历史,永远由胜利者书写。
这场合作,到底是真相如何,或许只有当年的人族高层才知道,但现在,姜瀚文通过前世的科普知识,发现一丝违和。
一个明明强大,拥有连人类也觊觎族地的太虚一族,还需要子弑母吗?
借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子弑母,是因为资源不足,这一点,不成立。
那就是另外一个解释,像人一样,为了孩子的发展!
所以,太虚一族虽然族人越来越少,但是他们通过一代又一代的托举,反而族群实力越来越强,曲线救国,直到最后,一代妖帝降世,拥有富饶古森。
因此,所谓的两次合作,让太虚天胡牌打崩。
有可能是人族和树人族古巫合作,内外夹攻,干掉太虚一族。
人族分到了地盘,那古巫一族,就分到了太虚一族的强大血茧!
“嘭!”
姜瀚文兴奋推开门,一阵儿把地面雪花吹散。
池子里的小霸王探出头来,花骨朵模样,将开未开。
自从郑芸絮搬到隔壁后,这家伙就这个鬼样子,似乎特别怕郑芸絮身上气息。
寂灭中燃起希望火光,姜瀚文心情不错,一把揪着花骨朵:
“小霸王,不神气了?”
“啾~”
一口凉水从水里喷出,朝姜瀚文脸上滋来。
小家伙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哪怕拿出最凶狠模样,还是显得可爱,像是在调情。
“你这个小身板,她不会对付你的。”说着,姜瀚文从储物戒里撒出一把灵草碾碎。
红绿相间的汁液滴入水中,小霸王耷拉的脑袋才算是挺直,缓缓张开灰色花瓣。
“你倒是个现实的主。”姜瀚文轻刮小霸王柔嫩的花瓣,冰冰的,就像果冻一般。
水下,一根茎蔓探出,盘在姜瀚文手上,卷住大拇指。
委屈的情绪透过茎蔓,传递到姜瀚文心里,小家伙好像在说,我都被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坏!
“她要是运气好的话,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要是运气不好,最起码也有几年,适应是迟早的事,躲不了的。”
听姜瀚文这么一说,小家伙委屈好了些。
就像第一天军训的学生,觉得是人间地狱,四肢酸痛,无法动弹。
可如果知道军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低沉情绪触底反弹,反正都没法改变的事,由得他去。
不能反抗,那就享受折磨吧。
寅时中,月挂朗空,天边尚是未明之际。
现在很不礼貌,但时间他不缺,有人缺。
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姜瀚文站在郑芸絮门前,轻轻敲响。
“咚咚~”
带着幽怨的嘲弄,随凉风飘进耳里。
“你不知道别人睡觉的时候,开门要小声点吗?
门锁了,你自己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