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粘稠的血渍在地面结成暗沉的痂,加特林冰冷的枪管上还挂着细碎的血肉。厉沉舟扶着墙壁站起身,膝盖因为恐惧还在微微发颤,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压下喉咙里的恶心感,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苏晚和苏柔。
他的嘴角用力向上扯,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却刻意拔高了几分,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在迎合某个方向:“晚晚、苏柔,你们看见了吗?这就是陈叔!陈叔真牛逼!以后咱们跟着他混,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苏晚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声音发颤:“沉舟,你……你在说什么?他刚才……他刚才杀了那么多人,还有老人和孩子……”
“那是他们活该!”厉沉舟打断她的话,语气陡然变得强硬,可眼底的恐惧却藏不住,“王千玺害了苏柔那么多次,他的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人!陈叔这是在帮我们斩草除根,是为了我们好!”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苏晚身边,蹲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切地说:“别反抗,也别表现出害怕,陈叔在看着我们。我们现在只能顺着他,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苏晚浑身一僵,顺着厉沉舟的目光看向工厂门口——老陈正背对着他们抽烟,肩膀微微晃动,看似在放松,可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们身上。她瞬间明白过来,厉沉舟刚才的话不是真心的,是被迫的,是演给老陈看的。
苏柔也反应过来,她死死咬着嘴唇,把剩下的哭声咽回肚子里,颤抖着点头,不敢再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露心底的恐惧,引来老陈的不满。
厉沉舟看到她们的反应,心里松了口气,又强行挤出笑容,朝着老陈的方向喊:“义父!您太厉害了!以后我们都听您的,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老陈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扔掉手里的烟蒂,用脚碾了碾,缓步走过来。他拍了拍厉沉舟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厉沉舟疼得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不错,知道跟着我混有好处。以后好好学,别再像今天这样心软,心软的人,活不长。”
“是,义父,我记住了。”厉沉舟低着头,不敢与老陈对视,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
老陈又看向苏晚和苏柔,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打量,看得两人浑身发毛。他笑了笑,语气轻佻:“你们两个丫头也别怕,跟着我,好处少不了你们。以后谁敢欺负你们,就跟我说,我让他跟王千玺一家一个下场。”
苏晚和苏柔赶紧点头,连“谢谢”都不敢说,只是死死攥着衣角,生怕惹老陈不快。
这时,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工厂门口,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手里拿着黑色的垃圾袋和消毒水,径直走向地上的尸体,动作熟练地清理现场,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老陈看了一眼手表,对厉沉舟说:“这里交给他们处理,我们先走吧。晚上我安排了饭局,带你认识几个朋友,以后在这城里办事,也好有个照应。”
“是,义父。”厉沉舟点头,转身扶起苏晚,又示意苏柔跟上,三人跟在老陈身后,一步步走出工厂。
走到门口时,苏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正将尸体装进垃圾袋,地面上的血渍被消毒水冲刷着,渐渐淡去,可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却像是刻进了她的骨髓里,怎么也散不去。
坐在老陈的车里,车厢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却驱不散三人身上的寒意。厉沉舟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满是绝望——他知道,从走出工厂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回不去了。他被迫踏上了一条沾满血腥的路,跟着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而苏晚和苏柔,也被他拖进了这场万劫不复的深渊。
苏晚和苏柔坐在后排,互相握着对方的手,手心全是冷汗。她们不敢说话,也不敢哭,只能用眼神互相安慰,心里默默祈祷着,能有一天,逃离这可怕的一切。
老陈看着后视镜里两人恐惧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打开了车载音乐。欢快的音乐在车厢里响起,却与三人沉重的心情格格不入,更像是一曲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绝望的挽歌。
厉沉舟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带着苏晚和苏柔逃离这里,远离老陈,远离这血腥的一切。可现在,他只能强颜欢笑,被迫臣服,在这条扭曲的道路上,艰难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