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虽然不满老伴儿给自己拆台,但还是放缓了语气。“达子,大舅是为你好。什么钱该挣,什么钱不该挣,你心里得有数。好了,吃饭吧。”
陈达终于松了口气,他这大舅哪样都好,就是有些固执和迂腐。
跑运输的时候夹带私货,这几乎是运输队不成文的规矩。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进运输队呢。
“爹,怎么只有我娘你俩吃饭,我大哥大嫂和侄子侄女呢?我回来这么久了,怎么没见他们出来?”
顾岳滔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姐姐们早已经出嫁了。哥哥顾岳鸿六年前结的婚,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十里八村的还没有生龙凤胎的,他家目前是独一份,引来了不少人羡慕。
“你哥去给他岳父家帮忙了,小民五一结婚,家里正在起房子。”
“小民?就是我大嫂那个最小的弟弟?”
“嗯,是他。我记得前几年你俩还在一起玩过呢。”
“爹,要吃饭了可别提他了,免得影响食欲。”
“咋这么说呀滔子,快展开来讲讲那人怎么恶心了。”陈达被顾岳滔的话勾起了兴趣。
“其实也没啥,就我记得大哥结婚时他来送亲,都十好几的人了,还挂着两串鼻涕,恶心死了。”
队长媳妇端着切好的烧鸡和猪头肉刚进屋,就听到了小儿子的话。
“诶,那是小时候。人家现在可有出息了,是他们大队的拖拉机手。这还不到十九呢,说媒的都快踏破门槛了。正好小民有个钟意的姑娘,你婶子就给他们定下来了。”
现在的拖拉机手是最受羡慕的职业之一,选拔很严格,需要通过统一考试并完成一个月的专业培训才能上岗。每个月不但有十五块五毛钱的基本工资,还享受生产队的全额工分。
“国家不是规定男的满二十,女的满十八才能结婚吗,这小民也不够年龄啊,咋能结婚?”
“哎,这还不简单,先办酒席不领证呗。等俩人都到了年龄再去领证。我们运输队不少人都是这么办的。”
“表哥,我还没问你呢,你都二十二了,怎么还不处对象?我大姑没催你吗?”
“怎么可能不催!我妈天天催。我这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处对象?再说了,我妈给我介绍的那些都是歪瓜裂枣,我一个都看不上。哎,滔子,初初妹子有对象没?”
“表哥,你不会是看上初初了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初初妹子可不是你能惦记的人。”
“你俩说的初初是谁啊?”
听老爹这么一问,顾岳滔才想起来三哥让他捎的信还没给老爹。他站起身,从炕上放着的背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大队长,“爹,这是我三哥给你写的信。”
“三儿还给我写信了?我看看他都写了点啥?”说着,大队长就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掏出信纸看了起来。边看边点头,等合上信后,他问顾岳滔:“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初初,是不是咱们大队新来的知青戚妤初?”
“是啊爹,我三哥在信里是不是提到她了?”
不等大队长回答,陈达诧异地问:“顾老三也认识初初妹子?”
“那是自然,初初妹子就是被我三哥救回来的。而且我看的出来,他们对彼此都有意思,所以我才让你别惦记。”
陈达有些沮丧,见到戚妤初的第一眼他就动了心。他还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笑起来时,那弯水眸就像明亮的小月亮。只是可惜,这么美好的姑娘不属于自己。
顾岳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表哥,不用着急。好姑娘多的是,你的缘分还没到呢,咱们还是快喝酒吧。”
陈达掩下失落,端起了酒杯。“大舅,我敬您一杯。平时我工作忙,不常来看您,您可别挑我理。”
“呵呵,知道你忙。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个娘舅就行了。你呀还是应该早点把个人问题解决了,省得你娘跟着操心。”
“大舅,您怎么也催我啊?滔子只比我小一岁,您怎么不催着他结婚啊?”
“怎么没催?他这次请假回来不就是相亲的吗?”
陈达看向顾岳滔,“你小子瞒的够紧的啊,我以为你是正常休假呢,原来是特意请假回家相亲的。怎么?有钟意的人选了?”
队长媳妇接过了话,“那可不嘛,就是隔壁大队的张亚琴。她比滔子小两岁,今年刚满十九。她从小无父无母,就跟着个寡妇奶奶。她奶奶都七十多岁了,身体也不好。这么多年家里家外的,都指着小琴一个人。那孩子啊能干又孝顺,她奶奶怕自己哪天走了,放心不下这个孙女,就托媒人给找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而且人家啥彩礼都不要。媒人也是个办实事的,第一个就想到了咱们滔子。开始我是不同意的,毕竟亲事真成了的话,就得给她奶奶养老送终。可当我见过那姑娘后,真是打心眼里喜欢。人干活麻利不说,长得还俊。关键是性格很好,见谁都笑,话还不多。不是那种搅家精,是个过日子的。”
“滔子你快听听,我舅妈把那姑娘夸的都快成一朵花了,看来你这个媳妇跑不了了。”
“我相信我娘的眼光,我娘觉得好那肯定就是好。”
“呵呵呵,还是我老儿子会说话,这一点随我了,不像他那损爹。”
默默喝酒的大队长突然就中了枪,不满地抗议道,“你夸儿子就好好夸,扯上我干啥!”
闻言,队长媳妇和儿子、外甥笑成了一团。
知青点内,女知青们回到宿舍,发现戚妤初早就睡着了。
苗可欣本来还想跟戚妤初说说话,可人睡着了,也只能作罢。干了一天农活,大家也都累了,洗漱后各自上炕睡了。
翌日,晨光熹微,朝暾初露,戚妤初睁开了眼睛。她扫视了一眼炕上睡着的众人,轻手轻脚地下了炕。
戚妤初不喜欢睡懒觉,这还是她上辈子做医生时养成的习惯。
现在已经是三月末了,黑省的早晨依然寒风刺骨。戚妤初裹紧身上的棉袄,去了院子后面的厕所。
这是一个用木板围成的旱厕,门也是用木板钉的。幸好黑省都是冬天堆肥,所以厕所不算太脏。
尽管如此,戚妤初解决完后,还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离了厕所。
迎着凛冽的北风,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样不行,要是能盖个自己的房子就好了,把卫生间修在室内,这样洗澡也方便了。”
戚妤初第一次有了盖房子的想法。
她在空间里又转了一圈,发现桃子已经结的很大了,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又成熟了。这次的桃子明显比上次结的多,戚妤初想:“这个年代北方是没有水蜜桃的,品质这么好的水蜜桃如果拿出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也许可以去黑市上换点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