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八年的春天,汴京城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听说了一个消息——十八岁的皇帝赵煦终于要亲政了!
\"听说了吗?官家对太后垂帘这些年的作为很不满呢!\"
\"可不是嘛,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说官家经常私下里翻看先帝爷的变法诏书...\"
茶楼酒肆里,人们窃窃私语。谁都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从小就崇拜他爹神宗皇帝,对祖母高太后和那些旧党大臣们憋了一肚子火。
一、新帝亲政
这年三月,高太后病重垂危。老太太躺在床上,还在嘱咐旧党大臣:\"我走之后,你们要好好辅佐官家...\"
可惜她不知道,她这边刚咽气,那边赵煦就开始动手了。
亲政的第一天,赵煦就把年号从\"元佑\"改成了\"绍圣\"。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要继承他爹神宗皇帝的遗志!
\"传章惇回京!\"年轻皇帝的第一道旨意,就让满朝文武都傻了眼。
章惇是谁?那是变法派里最狠的角色,当年被高太后贬到岭南去了。现在召他回来,这不是明摆着要跟旧党算账吗?
二、狠人回朝
章惇回京那天,架势可比当年司马光回来威风多了。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亲兵,径直就奔皇宫去了。
\"章爱卿,\"赵煦在御书房接见他,\"这些年委屈你了。\"
章惇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臣不委屈!只要能继续先帝的变法大业,臣万死不辞!\"
\"好!\"赵煦一拍桌子,\"朕要恢复新法,你看该从何处着手?\"
章惇眼中寒光一闪:\"陛下,变法之前,得先清君侧!\"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要把旧党的人都清理掉!
三、清算开始
章惇出手又快又狠。他回朝不到一个月,就列出了一份\"元佑党人\"名单。司马光、文彦博、苏轼、程颐...所有在元佑年间得势的旧党大臣,一个都没落下。
最狠的是,章惇连死人都不放过。他上奏要求追夺司马光的谥号,还要砸了他的墓碑!
连赵煦都觉得过分了:\"章爱卿,司马光毕竟是三朝老臣,这样是不是...\"
\"陛下!\"章惇义正词严,\"司马光尽废新法,祸国殃民,这是对先帝不忠!对这样的奸臣,岂能姑息?\"
年轻皇帝被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反对了。
更离谱的是,章惇还把吕惠卿也召了回来。这个当年出卖王安石的家伙,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变法派的急先锋。
\"老师,\"曾布私下劝章惇,\"吕惠卿此人反复无常,用他恐怕...\"
\"怕什么?\"章惇冷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等用完他,再收拾也不迟。\"
四、苏轼遭殃
在这场清算中,最惨的要数苏轼。
这位大才子原本在定州当知州,小日子过得挺滋润。谁知章惇一上台,就把他一贬再贬,最后直接贬到岭南去了。
要知道,那时候的岭南可是蛮荒之地,去那里跟流放差不多。
苏轼临走时,朋友们都来送行,个个愁容满面。反倒是他自己很看得开:
\"岭南就岭南嘛,听说那里的荔枝很好吃。\"
他到了惠州后,还真写诗赞美起荔枝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这首诗传到京城,可把章惇气坏了:\"苏子瞻这是在跟我叫板啊!好,那就让他去更远的地方!\"
于是,六十岁的苏轼又被贬到了海南岛。那地方在当时,简直就跟天涯海角差不多。
五、新法变质
在清理完旧党后,章惇开始恢复新法。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时的\"新法\"已经变了味。
青苗法恢复了,可利息比以前更高。
免役法恢复了,可征收的钱比以前更多。
市易法恢复了,可官府垄断的范围比以前更广。
\"这哪是新法?这分明是苛政!\"连一些变法派的官员都看不下去了。
可谁也不敢说。章惇现在大权在握,谁反对他,谁就是\"元佑党人\",就要被贬官流放。
有一次,一个地方官上奏,说青苗钱利息太高,百姓负担不起。章惇当场就把奏章摔在地上:
\"负担不起?那是他们懒惰!先帝在位时,怎么就没这些问题?\"
吓得那个官员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六、王安石辞世
就在章惇在朝中呼风唤雨的时候,江宁传来一个消息——王安石病逝了。
这位变法的倡导者,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朝中的风云变幻。听说章惇的所作所为后,他只是摇头叹息。
临终前,他把儿子王雱叫到床前:\"为父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用人不明啊...\"
他说的\"用人不明\",既指吕惠卿那样的叛徒,也指章惇这样的酷吏。
王安石去世的消息传到京城,章惇倒是给他办了个风光的葬礼,还追封他为太傅。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真正的王安石,那个一心想要富国强兵的王安石,早在元佑年间就已经死了。
七、恶性循环
绍圣年间的朝政,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章惇越是打压旧党,旧党就越恨他;旧党越恨他,他就越要打压。
到后来,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了。两派人马斗来斗去,早就忘了变法的初衷是什么。
有一次,章惇在朝堂上大骂旧党:\"这些元佑奸臣,个个都该杀!\"
参知政事李清臣实在听不下去了,小声嘀咕:\"这么搞下去,大宋非要亡国不可...\"
结果被章惇听见了,当场就被罢官。
就这样,朝中敢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溜须拍马的人越来越多。大宋的朝政,眼看着一天天败坏下去。
而远在海南的苏轼,听说朝中的情形后,只是苦笑着摇摇头。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这话虽然说得难听,却是一点都不夸张。
夜色深沉,汴京城里依然歌舞升平。可明眼人都知道,大宋的江山,正在一步步走向深渊。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