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内,小楼中。鲁妙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却强自镇定。他一生经历风浪无数,深知来者既能无声无息穿透他毕生心血布置的阵法与护罩,其实力已远超想象,硬抗绝非明智之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间的腥痒,沉声道:“贵客既至,何不现身一见?”同时,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动,悄然触发了楼内几处最隐蔽的机关陷阱,虽知可能无用,但总需一试。
山谷外,林天感知到那几股微弱的气机变化,淡然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便如同虚幻的泡影,无视了那些足以绞杀宗师级高手的机关暗器,直接出现在小楼二层的书房门口,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鲁妙子瞳孔骤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散。他看清了来人,正是方才女儿提及的那个青衫书生——林天!
“林公子……真是好手段。”鲁妙子苦笑一声,放弃了所有抵抗的念头,“老夫蜗居于此,自问从未得罪过阁下,不知阁下寻我这将死之人,所为何事?”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萧索和试探。
林天目光扫过鲁妙子,只见他面容枯槁,气息孱弱,体内一股阴寒歹毒的天魔真气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心脉,确实已命不久矣。若非他以各种灵药和自身精深修为吊着,早已毙命。
“先生何必自谦?天下第一巧匠,通晓古今秘辛,怎会是寻常之人?”林天缓步走入书房,自顾自地在鲁妙子对面坐下,“我方才说过,为你沉疴,也为你未尽之憾事而来。”
鲁妙子眼神微动:“哦?老夫之伤,乃……乃旧年内功岔乱所致,天下无人能治,乃必死之症。至于憾事?老夫隐居于此,早已了无牵挂,何来憾事?”
“内功岔乱?”林天轻轻摇头,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星辰真元弹出,瞬间没入鲁妙子体内。
鲁妙子浑身一震,只觉一股清凉却浩瀚无比的力量瞬间游走全身,那股折磨他多年的阴寒天魔真气遇到这股力量,竟如雪遇骄阳,迅速消融瓦解!同时,一股磅礴生机涌入他干涸的经脉和脏腑,修复着多年的暗伤。
“这……这怎么可能?!”鲁妙子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震撼!他清晰无比地感觉到,那纠缠他数十年的致命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枯槁的面容泛起红润,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澈,一股久违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体内!
不过短短十息之间,林天收回手指。
鲁妙子激动地内视自身,发现那天魔真气已被清除得七七八八,剩余一点残根也已不足为虑,只需调养数日,便能彻底恢复!他因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但这次咳出的,是淤积多年的黑血,之后便觉胸中畅快无比!
“噗通!”鲁妙子竟对着林天深深一揖到底,声音颤抖:“先生再造之恩,鲁妙子……没齿难忘!先前多有怠慢,还请先生海涵!”
此刻,他再无半点怀疑,眼前之人的手段,已近乎仙神!
林天坦然受了他一礼,淡淡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憾事’了么?”
鲁妙子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神色无比复杂,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先生神通广大,想必已知晓老夫之事。不错,我这伤,非是练功岔气,而是……而是被她所伤。”他眼中闪过痛苦、怀念、无奈种种情绪。
“阴癸派,祝玉妍。”林天平静道出那个名字。
鲁妙子身躯微震,苦涩点头:“是。当年……是我负她在先。此伤是我该受。只是……终究意难平。我最大的憾事,一是未能弥补对她的亏欠,二是未能将一身所学寻得真正传人,三是……未能亲眼看到那‘杨公宝库’的真正秘密现世。”
他紧紧盯着林天:“先生提及憾事,莫非……?”
“我对你的机关术传承兴趣不大。”林天直接道,“我对杨公宝库,尤其是库中的某件东西,很感兴趣。”
鲁妙子心中一凛,果然如此!他沉吟片刻,道:“先生于我有救命大恩,宝库之秘,告知先生亦无不可。只是宝库机关重重,更有……邪极宗留下的恶毒陷阱,即便知晓地图与口诀,也凶险万分。尤其是库中最核心之处,那件东西……更是诡异莫测。”
“邪帝舍利。”林天缓缓吐出四个字。
鲁妙子豁然变色:“先生竟连这也知道?!”他心中对林天的来历愈发感到深不可测。
“我不需要地图和口诀。”林天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我只需要知道它的具体位置。至于机关陷阱,土鸡瓦狗尔。”
鲁妙子看着林天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想起对方刚才神鬼莫测的手段,终于不再犹豫。他取过一张纸,迅速绘制了一幅简洁却精准无比的长安城地下脉络图,并在其中一处标下了记号。
“宝库入口,便在长安跃马桥之下。但真正的核心密室,需以特殊手法引动桥身机关,开启水下通道。而邪帝舍利,就在核心密室最中央的机关铜罐之内。”鲁妙子将图纸递给林天,郑重道,“先生务必小心,那舍利蕴含历代邪帝元精,却也充满了他们的死气和杂念,极易引人入魔!”
林天接过图纸,扫了一眼便已记下,图纸在他手中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多谢。”林天点头,“作为回报,除了治好你的伤,或许……我将来能给你一个亲眼见证邪帝舍利归属,乃至……丁却你另一桩憾事的机会。”
鲁妙子闻言,眼中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丁却另一桩憾事?是指……祝玉妍?
他还想再问,林天却已站起身。
“你好生休养。时机若至,我自会再来寻你。”
话音未落,林天的身影已如同青烟般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鲁妙子独自坐在书房中,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轻松与活力,望着林天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他知道,这天下,恐怕要因这个神秘青年的出现,而掀起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