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刘梅的手机在茶几上震个不停，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提示一条接一条，像潮水般涌来。她刚把小宇哄睡着放在床上，快步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手指都在发抖——屏幕顶端的时间显示上午10点，距离她把小宇扶墙站立的视频发给王记者，才过去一个小时。
可就是这一个小时，世界好像翻了天。
“本地健康号转发了！标题是《AI判‘绝症’，中医3天让患儿站起！顾氏AI诊断遭质疑》！”刘梅的声音都在发颤，点进那条推送，视频刚播放两秒，底下的评论就已经刷出了几百条，点赞数还在疯狂跳动，从她点开到现在，已经从2000涨到了5000。
视频里，小宇穿着蓝色小棉袄，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墙，身体站得笔直，虽然腿还有点微微发颤，但眼神亮得像星星。刘梅的画外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这是我儿子小宇，三天前顾氏AI说他是不可逆神经损伤，一辈子站不起来，可苏砚医生用针灸和艾灸治了三天，他今天就能扶着墙站了！”
刘梅往下翻评论，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我的天！这也太神奇了吧？AI还能误诊？”
“顾氏AI不是号称准确率99.8%吗？这脸打得有点响啊。”
“苏砚医生是谁？求个中医馆地址！我家老人腰不好，想试试针灸。”
“作为一个医疗行业的人，说句实话，环境因素确实容易被AI忽略，中医的整体调理有时候真的很管用。”
“有没有可能是家长作秀？毕竟就一个短视频，谁知道是不是剪辑的？”
“楼上的别杠！我是刘梅的邻居，这三天我都看着小宇的变化，从抬不起手到能站立，假不了！”
评论区吵得热火朝天，支持中医的、质疑AI的、替顾氏辩解的，还有求中医馆地址的，消息刷新的速度快得让刘梅都看不过来。她刚想给苏砚打个电话报喜，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微博推送，#AI误诊# #中医针灸的力量# 两个话题后面，都跟着一个鲜红的“热”字，而且还在不断往上爬。
“上热搜了！真的上热搜了！”刘梅激动得直跺脚，差点吵醒里屋的小宇，她赶紧捂住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三天来的委屈、担心、忐忑，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滚烫的喜悦，她知道，小宇的病有救了，苏医生的医术也终于被人看到了。
而此时，“健康本地通”编辑部里，小编林晓正盯着后台数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早上接到王记者发来的视频时，还犹豫着要不要发——顾氏集团是本地大企业，AI医疗板块更是重点产业，贸然质疑会不会引火烧身？可视频里小宇站立的样子太真实，刘梅的哭腔太有感染力，她咬咬牙，加了个醒目的标题就推送了出去。
没想到，一个小时不到，阅读量就破了10万，转发量过万，还被本地几个大V和医疗博主转载了。后台的咨询电话响个不停，全是问苏记中医馆地址和小宇治疗细节的，还有几个当年被顾氏AI诊断过的患者，也打来电话说“自己的病情好像也有问题”。
“林姐，顾氏公关部的人打电话来了！”实习生拿着电话跑过来，脸色有点发白，“说我们的报道‘不实’，要求立刻删除推送，还要发布澄清声明，否则就要走法律程序。”
林晓皱了皱眉，接过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语气冰冷的男声：“您好，我是顾氏集团公关部的张经理。贵号刚才发布的《AI判‘绝症’，中医3天让患儿站起》一文，存在严重不实信息，顾氏AI诊断系统的准确率经过权威认证，绝不可能出现‘误诊’情况。请您立即删除该推送，并在24小时内发布澄清声明，否则我们将采取法律手段维护权益。”
“张经理您好，”林晓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我们的报道基于患者家属提供的真实视频和采访内容，视频未经任何剪辑，患者的治疗过程也有邻居作证。如果顾氏认为报道不实，麻烦提供相关的诊断依据和权威认证报告，我们可以进行补充报道，但删除推送需要有合理的理由，否则我们无法执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张经理的语气更冷了：“这么说，贵号是执意要和顾氏作对了？我提醒您，顾氏在本地的影响力，不是一个小小的健康号能抗衡的。”
“我们不是要和谁作对，只是想报道真相。”林晓挂了电话，心里却有点发慌——顾氏的实力她当然知道，要是真的被顾氏针对，这个刚做起来的健康号可能真的要完了。可一想到视频里小宇亮晶晶的眼睛，她又咬了咬牙：“把顾氏公关的通话录音保存好，再联系王记者，让他去核实小宇的诊断报告和治疗细节，我们要做后续报道，不能让别人说我们造谣。”
顾氏集团总部，公关部的会议室内一片狼藉，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张经理挂了电话，快步走到会议桌前，对着坐在主位的男人说：“顾总，‘健康本地通’不肯删稿，还说要做后续报道。现在#AI误诊#已经冲到本地热搜第8了，#中医针灸的力量#也到了第12，网友的讨论越来越激烈，还有不少媒体已经联系我们要采访了。”
顾晏辰坐在椅子上，手指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眼神复杂地看着投影屏幕上的视频——小宇扶着墙站立的样子，清晰地映在上面，旁边还弹出了顾氏AI的诊断报告截图，“不可逆神经损伤”几个字格外刺眼。
“网友的反应怎么样？有没有水军在引导舆论？”顾晏辰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已经安排水军下场了，主要说视频是剪辑的、患者家属作秀、中医是安慰剂效应，但效果不太好。”张经理叹了口气，“大部分网友都在质疑AI的准确性，还有很多人分享自己被AI误诊的经历，甚至有几个医疗博主出来分析，说环境辐射确实是AI诊断的盲区，还提到了2022年苏清婉医生的‘误诊’案，现在舆论有点控制不住了。”
“苏清婉……”顾晏辰的手指顿了顿，脑海里闪过昨天在技术部看到的开发文档，苏清婉的签名和那句“环境变量为病因溯源关键”的批注，像一根针，扎得他心里发疼。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顾母穿着一身红色旗袍，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还在开会？都开了一个小时了，热搜压下去了吗？”
“妈，您怎么来了？”顾晏辰站起身，眉头皱了皱。
“我再不来，顾氏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顾母走到投影屏幕前，指着小宇的视频，声音尖锐刺耳，“一个江湖郎中的把戏，一个无知妇孺的视频，就让你们手忙脚乱成这样？顾氏AI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宇的情况……”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顾母厉声打断他，“不就是一个孩子站了起来吗？说不定是之前诊断错了，说不定是孩子自己恢复的，跟那个苏砚有什么关系？跟中医有什么关系？”
她转头看向张经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联系微博和本地媒体，把热搜给我压下去！就说视频是恶意剪辑，患者家属收了苏砚的钱，故意抹黑顾氏AI！再发布一份声明，强调顾氏AI的准确率，把权威认证报告拿出来，让那些质疑的人闭嘴！”
“可是顾总夫人，”张经理犹豫了一下，“现在网友都在要证据，如果我们说视频是恶意剪辑，需要拿出证据，而且患者家属那边……”
“证据？我就是证据！”顾母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顾氏是本地最大的企业，我说视频是假的，它就是假的！现在就去办，要是半小时内热搜还没下去，你这个公关经理也别当了！”
张经理不敢再反驳，连忙点头：“是，顾总夫人，我现在就去办。”
会议室里只剩下顾晏辰和顾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顾晏辰看着母亲，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妈，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AI可能真的出了问题？小宇的病是辐射超标导致的，AI因为没有纳入环境辐射变量，才做出了错误的诊断，这不是苏砚的错，也不是患者家属的错，是我们的系统有漏洞。”
“漏洞？顾氏AI怎么可能有漏洞？”顾母冷笑一声，走到顾晏辰面前，眼神冰冷，“晏辰，我看你是被那个苏砚迷昏了头！她就是想借着顾氏的名气炒作自己，想让她的中医馆火起来！你可别忘了，你是顾氏的总裁，你的职责是维护顾氏的利益，不是帮着外人来拆自己的台！”
“我不是在拆台，我是在面对真相！”顾晏辰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妈，2022年的开发文档我看过了，是你删除了‘环境辐射变量’，是你把苏清婉阿姨逼死的！现在小宇的事，就是当年的翻版，你还要再错一次吗？”
“你敢质疑我？”顾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抬手就给了顾晏辰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响亮。
顾晏辰捂着脸，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妈……”
“我告诉你顾晏辰，”顾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顾氏AI是我的心血，谁也不能毁了它！那个苏砚，那个刘梅，还有那些质疑顾氏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立刻把这件事压下去，否则，你就别想再当这个顾氏总裁！”
说完，顾母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在宣告着她的决心。
顾晏辰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比脸上更疼。他知道，母亲已经走火入魔了，为了维护她的“完美系统”，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伤害无辜的人。可他是顾氏的总裁，也是苏清婉阿姨看着长大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一错再错，也不能让小宇和那些被误诊的患者，白白承受痛苦。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你去联系技术部，让他们立刻排查所有涉及‘环境辐射变量’的诊断记录，特别是2022年以后的，看看还有多少患者和小宇的情况一样。另外，联系公关部，让他们别按照我母亲的意思来，先不要发布任何声明，等我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顾晏辰看着投影屏幕上小宇的视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母亲之间，注定要有一场无法避免的较量。
而此时，苏记中医馆里，苏砚正拿着手机，看着不断攀升的热搜，眉头轻轻皱着。姜瑶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语气兴奋：“砚砚，你看！我查到康泰电子了！这家公司成立于2018年，最大的股东叫赵建军，是顾母的远房表哥！而且这家公司主要生产路由器和电子设备，2022年确实给顾氏AI项目供应过一批路由器，型号和小宇家的一模一样！”
苏砚接过资料，看着上面的股东信息和供货记录，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果然和顾母有关。2022年，我母亲刚好在顾氏AI项目做临床顾问，她的‘误诊’案，恐怕就是因为发现了这批路由器辐射超标的问题，才被顾母陷害的。”
“太过分了！”姜瑶气得拍了拍桌子，“顾母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篡改AI数据，陷害你母亲，现在还想打压你，简直太恶毒了！”
苏砚的眼神平静却坚定：“没关系，现在舆论已经起来了，越来越多的人会知道真相。不过我们也要小心，顾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可能会有麻烦。”
话音刚落，苏砚的手机就响了，是刘梅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刘梅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传来：“苏医生，不好了！刚才有个自称顾氏公关部的人给我打电话，说我发的视频是恶意剪辑的，还说我收了你的钱，让我立刻删除视频，否则就要起诉我！还说……还说要让小宇再也没法看病！”
苏砚的脸色沉了下来：“别害怕，刘大姐，他们这是在吓唬你。视频是真实的，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起诉不了你。你现在把手机关机，别接任何陌生电话，也别跟任何人透露你的住址，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可是他们要是真的对小宇不利怎么办？”刘梅的声音带着绝望。
“不会的，有我在。”苏砚的语气很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小宇，也一定会让顾氏给你们一个交代。”
挂了电话，苏砚的眼神变得冰冷。顾母果然动手了，先是威胁记者，再是恐吓患者家属，接下来，恐怕就要轮到她的中医馆了。
“砚砚，现在怎么办？顾母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姜瑶担忧地说。
苏砚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想打压我们，我们就把真相捅得更大。姜瑶，你继续查康泰电子的资料，特别是2022年那批路由器的检测报告，还有赵建军和顾母的往来记录。我现在要去一趟小宇家，看看他们的情况，顺便把那个路由器拿回来，做个更详细的辐射检测，拿到更有力的证据。”
“我跟你一起去！”姜瑶立刻站起来，“多个人多个照应，万一顾母的人在那里，也能帮你一把。”
苏砚点了点头，拿起布包，里面除了针灸针和艾灸盒，还放着母亲留下的那个青铜罗盘——这个罗盘能检测电磁辐射，说不定能从路由器上找到更多线索。
两人刚走出中医馆，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街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顾晏辰的脸。他的左脸颊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眼神复杂地看着苏砚：“我送你们去小宇家。”
苏砚愣了一下，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心里明白了几分。她没有说话，拉着姜瑶坐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离，顾晏辰看着前方的路，突然开口：“我母亲刚才在公司打了我，她让公关部打压你们，还威胁了刘梅。”
苏砚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
“我不会让她这么做的。”顾晏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我已经让技术部排查当年的诊断记录，也让公关部暂停了声明发布。我会帮你找到证据，帮你母亲洗刷冤屈，也给小宇和那些被误诊的患者一个交代。”
苏砚转过头，看着顾晏辰的侧脸，他的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知道，这个男人正在母亲和真相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而她，也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个曾经站在对立面的人，真的可以成为她的盟友。
车子很快就到了小宇家楼下，顾晏辰停下车，看着苏砚：“你们上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如果有顾母的人来，立刻给我打电话。”
苏砚点了点头，和姜瑶一起下了车。走到楼道口，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轿车，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顾母的打压、顾氏的势力、未知的危险，都在等着她。但只要有顾晏辰的帮助，有刘梅和那些支持她的网友，有母亲留下的线索，她就有信心，把所有的真相都揭开。
而此时，顾氏集团公关部里，张经理正拿着手机，焦急地看着屏幕——#AI误诊#已经冲到了本地热搜第3，#中医针灸的力量#也到了第7，水军的评论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还有不少媒体已经开始联系当年苏清婉医生的同事，准备做深度报道。他看着手机里顾母发来的“半小时内压下热搜，否则滚蛋”的消息，心里一片绝望。
他知道，这场舆论风暴，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了。而顾氏AI的神话，也在小宇扶墙站立的那一刻，开始出现了裂痕。
苏砚和姜瑶敲响了刘梅家的门，门内传来刘梅带着哭腔的声音：“谁啊？”
“是我，苏砚。”
门很快被打开，刘梅抱着小宇站在门口，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恐惧。苏砚走进屋里，看着蜷缩在刘梅怀里的小宇，心里的决心更加坚定——她一定要赢，为了母亲，为了小宇，也为了所有被掩盖的真相。
而她不知道的是，顾母此刻正在办公室里，拨通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声音冰冷而狠厉：“帮我做件事，我要让苏记中医馆，彻底消失。还有那个刘梅和她的孩子，也别让他们再出来乱说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她看着窗外的顾氏大厦，心里默念着：“苏砚，顾晏辰，你们都给我等着，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