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被从天台边缘捞回来之后，学校表白墙再次陷入一片沸腾。
一个标题极具吸引力的帖子被顶到了最顶端：
【听说三教有人“tl”？求真相！】
尽管热度被管理员一压再压，但这个帖子热度不减。
“听说tl那哥们是被打自闭了？”
“打人的那个同学不会有暴力倾向吧？听说之前食堂打架就是他先动手的？”
“楼上别瞎说，食堂那天我在现场，明明是另一个先动手！”
“听说救人的也是他？真的假的？”
“说不定就是他把人逼跳楼的，再假惺惺救一下搏名声呢？”
“起哄的是谁？查出来了吗？”
关子元在热心市民林某的强烈推荐下，终于加上了表白墙。
他看着这些或好奇、或质疑、或恶意的评论，心里毫无波澜，甚至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暴力倾向？
如果有暴力倾向就能保护好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不受欺负，那他宁可被贴上这个标签。
至少，不会再像当年那样…
念头触及某个禁区，关子元猛地闭了下眼。
不过……
他想起了杨简那天在食堂被暴雨轰鸣盖住的嘶吼。
想起了第二天两人从夏主任办公室出来后那段简短的对话。
更想起了那个在楼下人群里，撺掇“快跳”的公鸭嗓。
种种迹象指向一个被忽略的阴影。
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被“收拾”一下。
——
记忆闪回至食堂斗殴结束，他和温久末准备离开时。
杨简在他身后，用尽力气吼出的那句话，被滂沱的雨声彻底吞没，只有离得最近的关子元捕捉到了残音：
“不是我发的……表白墙！”
关子元当时没有回头，但这句话像根刺，扎在了心里。
第二天，两人从夏杰的办公室出来，关子元拦住了步履蹒跚的杨简。
“昨天在食堂，你说不是你发的，是什么意思？”
杨简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了关子元一眼。
他掏出手机，调出一条聊天记录，递到关子元面前。
屏幕上是杨简和一个名为“树洞君”的账号对话。
“我当时不服你，心里憋着火，就想着发个树洞发泄一下，写了一大段抱怨，说你靠关系、竞赛是歪门邪道什么的……还把你和苏老师的照片发给了他。然后还想着等冷静点再写份正式的检举信交上去。”
杨简的声音沙哑地说。
“我发完就睡了。没想到第二天一睁眼，我给树洞发的东西，几乎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表白墙上！还配了那张照片！”
他手指滑动，聊天框下面显示“对方已不是你好友”。
“我立刻去问‘树洞君’怎么回事，结果发现他把我删了！我当时看到表白墙上大家的反应……说实话，看到那么多人骂你，质疑你，我心里……还挺痛快的。”
杨简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随即又被更深的懊悔覆盖。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我就……鬼迷心窍，在学生群里匿名又添了点油，加了点醋……推波助澜了。”
他退出聊天界面，展示给关子元看表白墙那个官方账号的对话框，里面空空如也。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
杨简收回手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但最初那张照片和那些话，真不是我直接发到表白墙上的。不过这一切……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作的孽……”
他说完，不再看关子元，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关子元站在原地，内心的震惊远大于怀疑。
林小满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树洞君”是绝对保密的，倾诉内容绝不会外泄。
那么，到底是谁？如此精准地截获了杨简的“树洞”发泄，并且第一时间、极具煽动性地将其捅到了公开的表白墙上？
目标如此明确——就是针对他关子元！
一个肥胖的身影，一张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圆脸，一个独特的公鸭嗓，瞬间浮现在关子元脑海中。
高中时结下的“旧仇”，对方那套躲在网络背后操纵舆论、贩卖隐私的下作手段，他太熟悉了。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现在就在G大！
关子元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淬了寒冰。
——
“关老师！快看！你又火了！”
思政课刚下课（自从课堂分清零后，关子元再不敢轻易翘课了），林小满像一阵风似的冲到关子元座位旁，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几乎怼到他眼前。
嚯。
那个关于“tl”的置顶帖子下，一条匿名评论被顶得老高，点赞数已经突破了四位数。
评论内容是：
“听说那个关什么高中也打过架？还挨过处分？这‘暴力倾向’怕不是有前科吧？[吃瓜]”
下面清一色是追问和好奇：
“蹲一个！求细节！”
“真的假的？我就说他看起来不像善茬！”
“高中就打架？看来是惯犯了！”
而在这条评论下面的追评里，另一条同样匿名的评论更加扎眼，点赞数甚至隐隐有超过原评论的趋势，内容也更加恶毒：
“我和这家伙一个高中的，确有此事！他高中就霸凌同学，手段极其残忍，用碎玻璃片把同学插到重伤，差点闹出人命，为此差点进少管所！家里有点背景才压下来，只给了个处分。这种人渣居然还能上大学？G大收人没底线了？[呕吐][愤怒]”
这条评论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评论区。
“卧槽！真的假的？用玻璃片插人？太残暴了吧！”
“霸凌者去死！学校不管吗？”
“怪不得能把人逼跳楼，原来是老手了！”
“强烈要求学校开除这种人渣！”
“@G大理学院 @G大学工处 出来给个说法！”
清一色的愤怒和声讨，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关子元淹没。
关子元看着这条指名道姓、细节详实的污蔑，嘴角那抹冷笑加深了。
果然，手法如出一辙。
还是如此的低劣和幼稚。
赵浩，你终究是露出狐狸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