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步步走上高台,感觉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自己背上,有好奇,有震惊,有疑惑,更有李威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木长老面前,再次躬身行礼。
木长老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看不出喜怒:“你有何事禀告?”
林凡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和“坦诚”,声音清晰却只让高台上几位长老能清晰听到:“启禀长老,弟子方才所言家传遁法《响屁遁》,实则并非完全祖传,而是弟子年幼时,于后山一处偏僻山洞中,偶然所得的一枚残缺玉简中所记载。”
他稍微修改了一下说辞,将“祖传”改为“奇遇”,这样更合理,也减少了被追问家族来历的风险。
几位长老闻言,眼中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一门效果如此奇特却又闻所未闻的遁法,是奇遇所得才更合理。
“哦?是何等模样的玉简?现在何处?”旁边一位面容清瘦的长老忍不住问道。
林凡露出“惭愧”之色:“那玉简材质特殊,弟子得到时就已布满裂纹,弟子勉强记下内容后,便化为了齑粉……因此无法呈给长老查验。”他早就想好了托词,死无对证。
几位长老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太多怀疑,这种情况在修仙界并不少见。
木长老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林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弟子近日修炼此法小有所成,却莫名遭到一伙神秘人的暗中窥探和威胁!他们自称‘暗鸦’,似乎对弟子的遁法来源极为感兴趣,甚至威逼利诱,想让弟子叛出宗门,跟他们走!”
“暗鸦?”几位长老眉头同时皱起。这个活跃在宗门阴影里的黑市组织,他们自然有所耳闻,平时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竟然敢将手伸到外门弟子身上,还意图引诱叛宗?
“他们如何威胁于你?”木长老声音微沉。
“他们……”林凡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后怕”,“他们似乎查到了弟子之前在荒谷的一些行踪,并误以为弟子得了什么上古遗迹的传承,以此威胁弟子,若不相从,便将此事大肆宣扬,让弟子成为众矢之的!”
他将暗鸦的威胁稍作修改,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重点突出了“上古遗迹”这个敏感词和自己被威胁的“弱者”姿态。
果然,“上古遗迹”四个字一出,几位长老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就连一直淡然的木长老,身体也微微前倾了一丝。
青云宗屹立数千年,宗门附近确实可能存在一些未被发现的古代洞府或遗迹,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都价值连城!
“他们当真提及‘上古遗迹’?”清瘦长老急声追问。
“是!”林凡肯定地点头,“他们言辞凿凿,似乎掌握了某些弟子都不知道的‘证据’,还想强行将弟子的遁法与某处遗迹传承联系起来!弟子惶恐,自知怀璧其罪,又恐连累宗门清誉,思前想后,唯有将此事禀明长老,请宗门定夺!”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出了暗鸦的威胁和“上古遗迹”的诱饵,又表明了自己对宗门的“忠诚”和被迫无奈的处境,完美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恶势力盯上、主动向宗门寻求保护的无辜弟子。
高台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几位长老眼神交流,灵识暗中沟通。
片刻后,木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做得很好。身为青云宗弟子,遇事自当禀明宗门,宗门自会为你做主。那‘暗鸦’组织,宗门会着手处理。你无需再担心他们的威胁。”
“多谢长老!”林凡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感激表情,心中却暗喜:第一步,成了!成功将暗鸦这个皮球踢给了宗门!
“至于你那遁法……”木长老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地看着林凡,“既然是你机缘所得,便好生修习。宗门不会强夺弟子机缘。不过,若日后在修行上有何不解之处,可来寻老夫探讨。”
这话说得漂亮,既显示了宗门的大度,又留下了日后接触和探究的余地。
林凡心中明镜似的,连忙恭敬应下:“弟子谨记长老教诲!”
“嗯。”木长老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下去好生准备接下来的比试吧。”
“是!”林凡再次行礼,低着头,一步步退下高台。
整个过程,他表现得谦卑、惶恐又坦诚,将一个偶然获得奇遇、又被恶势力盯上、不得不求助宗门的普通弟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直到回到灵植堂的区域,林凡才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刚才那短短片刻的交锋,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擂台搏杀!
“林师兄,没事吧?长老怎么说?”吴执事紧张地凑上来。
林凡摇摇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了,长老已经知晓,说宗门会处理。”
吴执事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而高台上,几位长老的灵识交流却并未停止。
“木师兄,你看此事……”清瘦长老传音道。
“那小子的话,七分真,三分假。”木长老淡淡道,“遁法来历或许为真,但关于暗鸦和‘上古遗迹’的说辞,必有隐瞒和利用我等之意。”
“那我们还……”
“无妨。”木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光芒,“暗鸦那群蛀虫,近来确实有些不安分,借此敲打一下也好。至于那‘上古遗迹’……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就算那小子在借题发挥,也不妨派人去查一查他所说的后山山洞以及暗鸦的动向。若真有什么发现,自然是宗门之幸。若没有,也没什么损失,还能得一门不错遁法的研究机会。稳赚不赔。”
其他几位长老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姜还是老的辣。
“那此子……”
“暂且看着。”木长老目光扫过台下正在“安心”疗伤的林凡,“是个聪明剔透又胆大包天的苗子,能用好了,是把利剑。用不好……再敲打也不迟。先看看他在小比上能走多远吧。”
宗门高层的算计,林凡自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暂时又过了一关,并且成功地把暗鸦这个麻烦甩了出去。
接下来,可以稍微安心地应对比赛了。
他闭上眼,继续调息,感受着体内逐渐充盈的灵气,以及那三颗神秘种子带来的若有若无的奇异感应。
下一场,他的对手,将是一名符箓堂的炼气七层精英弟子。
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