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气氛瞬间重新紧绷起来。
\"能确定方位和数量吗?\"沈青衣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林红袖按住。
林红袖快速操作着手腕上的微型界面,眉头紧锁:\"能量信号很混乱,受到静滞点干扰,无法精确定位…但强度很高,至少有三股不同的扫描波束刚刚掠过外层屏障!像是…净除者的制式扫描,但又有点不一样,更…古老。\"
\"是‘净除者’?\"纪川握紧拳头,右眼刚刚平复的灼痛感又有复起的迹象,不是因为渴望,而是因为厌恶与警惕。
\"大概率是它们。它们对能量异常极其敏感。\"林红袖点头,脸色凝重,\"也可能是无回林本身的某些‘大家伙’被之前的动静吸引了…\"
牧者盘膝坐下,气息与身下的岩石似乎连为一体。\"不必过度惊慌。静滞点虽在衰减,但一时半刻尚能支撑。趁此间隙,尔等需尽快恢复,并明了日后之路。\"
他看向纪川:\"你既已初窥灵古虚空,更应知自身力量根源之浩渺与险恶。‘源眼’并非诅咒,它是钥匙,是桥梁,亦是…囚笼。如何运用,存乎一心。\"
纪川沉默点头,感受着右眼深处那与浩瀚虚空一丝微弱的联系,既感恐惧,又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前辈,\"林红袖恭敬问道,\"您多次提及‘大劫’与‘终末之相’…究竟所指为何?灵韵斋守护的‘平衡’,又是什么?还有,苏言老师她…\"
牧者昏黄的目光扫过众人,特别是在听到\"苏言\"这个名字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灵古虚空,并非死物。它有其朦胧的‘意识’,一种渴望填补自身‘虚无’的本能。现实世界的一切记忆、情感、甚至时间碎片,对它而言都是美味的‘食粮’。\"
\"所谓的‘平衡’,便是维系现实与虚空间的‘膜’,防止虚空过度吞噬现实,也防止现实过于强烈的‘波动’撕裂虚空,引发潮汐倒灌。灵韵斋,或者说‘守墟人’一脉,世代职责便是看守并加固这层‘膜’。\"
\"而‘大劫’…\"牧者声音愈发低沉,\"便是平衡彻底崩坏之时。可能是虚空某个古老意识彻底苏醒,主动吞噬;也可能是现实中的蠢货试图强行打开通道,引狼入室;亦或是…\"他看向纪川,\"…某把过于强大的‘钥匙’,失控暴走,提前引发了回归灵古的进程。\"
\"至于‘终末之相’,则是古老记载中对‘源眼’最终阶段的模糊描述。一者,吞噬万物,化身新的虚空主宰,带来永恒静寂;二者,燃烧自我,重定秩序,但代价未知。\"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苏言那孩子…便是坚信存在第三条路,才会不惜一切去研究,甚至触怒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最终…\"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份遗憾与沉重感弥漫开来。沈青衣和林红袖的眼神都暗了一下,显然知道一些内情。
纪川感到喉咙发干:\"所以…我最终可能会…\"
\"未必。\"牧者打断他,\"记载终究是记载,路是人走出来的。苏婉君、苏言她们穷尽心力,甚至不惜触碰禁忌,就是为了找到那条路。但这需要你对力量有极致的掌控,对灵古有深刻的理解,而非一味依赖本能吞噬。\"牧者强调,\"你需要学习,需要修炼,需要真正‘看见’能量的流动与本质。\"
就在这时,纪川怀中那枚得自外婆工作室的蓝色晶体卡片突然散发出微温。他下意识将其取出。
卡片在他掌心微微震动,表面流光闪烁,竟自行投射出一幅复杂无比、由无数光丝构成的立体能量结构图!其中一些节点不断闪烁,对应着人体诸多穴窍。
\"这是…\"纪川愕然。
\"灵韵斋的‘灵枢观想图’!\"林红袖惊呼,\"而且是最高等级的那一类!它能指引灵能运转路径,辅助修炼!看来…苏言前辈留下的,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沈青衣也凝神看去,轻声道:\"这似乎是…‘灵识谱系’中,从【灵通境】迈向【灵御境】的关键路径图…\"
\"灵识谱系?\"纪川捕捉到这个新词。
\"是天机局、灵韵斋等组织对掌控灵古能量者境界的一种粗略划分。\"林红袖接过话解释道,似乎想借此冲淡一些悲伤的气氛,\"通常认为是【初窥灵界】、【灵通】、【灵御】、【灵渊】、【灵合】…乃至更高的【真传】、【守墟】。每提升一个境界,对能量的掌控力、理解力和自身灵识的强度都会有一次质变。\"
她指着图谱:\"普通人偶然见鬼,算初窥门径。能稳定引导能量,施展些基础咒法符箓,比如我之前用的清风障、惊神刺,就算踏入了【灵通境】。
我和青衣姐现在大概都在【灵渊境】的门槛徘徊,她比我根基更扎实些。但你知道我们练到这个程度花了多久吗?我从六岁被家族发现天赋开始,苦修二十年!青衣姐更是自幼在灵韵斋打底…\"
沈青衣轻轻摇头,接口道:\"天赋、资源、机缘,缺一不可。而【灵御境】是个大门槛,需要在体内开辟更多灵窍,构筑稳定的体内灵能循环,初步形成护体灵光,这样才能真正长时间抵御外界灵蚀侵蚀和精神低语。
很多人一辈子都卡在【灵通境】巅峰。\"
她看向纪川,眼中带着惊叹:\"而你…你拥有‘源眼’,起点远超常人。你欠缺的只是系统的法门和引导。如果你能跟着这幅观想图,成功构筑循环,踏入【灵御境】,速度将是前无古人…毕竟,你接触这一切,才短短些时日。\"
纪川听得心神震动。他才知道沈青衣和林红袖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而她们竟用了如此漫长的时间。相比之下,自己的遭遇虽然危险,却似乎真的…走了捷径?
\"试着跟着它引导你体内的能量。\"牧者开口道,\"你有‘源眼’为基础,底蕴深厚,正需此法门来梳理整合。此图正是及时雨。\"
纪川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入那幅不断变化的光图之中。右眼微微发热,视野辅助他捕捉着那些复杂能量丝线的流动规律。
他尝试调动一丝那经过潭水净化后稍显温顺的血色能量,按照图中标示的路径,缓缓冲击向一个闭塞的穴窍。
\"嗡…\"
如同疏通淤塞的河道,一阵酸胀感传来,随即是豁然开朗的顺畅!那丝能量成功涌入新的穴窍,并自发地沿着图谱指示,向下一个节点流去。
一个微小的、澹澹的血色光晕,自纪川身体表面一闪而逝。
\"成功了!\"林红袖惊喜道。虽然那光晕极其微弱,但意味着纪川已半只脚踏入【灵御境】的门槛!
纪川自己也感到精神一振,灵识似乎更加清明,对外界能量的感知也敏锐了一丝。他趁热打铁,继续引导能量。
沈青衣在一旁默默调息,努力凝聚着微弱的灵光,修复自身损伤。鹿鸣昊则负责警戒洞口,脸有忧色。
时间在修炼与恢复中悄然流逝。洞顶的晶石光芒似乎也随着某种韵律明暗变化,暗示着时间的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牧者忽然睁开眼,指尖那点微光已暗澹到几乎看不见。\"时辰将至。\"
几乎同时,整个洞窟猛地剧烈摇晃起来!比之前那次明显得多!
头顶晶石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镜湖水剧烈翻腾,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清澈不再,变得浑浊!
\"静滞点要崩溃了!\"林红袖骇然道。
\"走!\"牧者霍然起身,他的身形似乎变得更加透明了一些,但他毫不在意,指向洞穴另一侧一条隐蔽的、被藤蔓遮掩的裂缝,\"这条暗道通往林地另一侧,快!老朽…稍后便来。\"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然。
就在这时,一种冰冷的、机械的、毫无感情色彩的扫描波束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猛地穿透了剧烈波动的屏障,牢牢锁定了洞内的几人!
冰冷的合成音仿佛直接在众人脑中响起:
\"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7号’及未知的灵韵斋能量特征。\"
\"静滞力场已过载突破。\"
\"执行抓捕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