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参观下来，余小谷的眼睛里闪烁着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羡慕光芒。
她扑倒在观星台巨大的懒人豆袋上，抱着一个昂贵柔软的抱枕，发出满足的喟叹：“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在这住几天！体验一下富豪生活！茹茹，你这日子过得……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沈茹也坐了下来，蜷缩在另一个豆袋里，下巴搁在膝盖上。
闺蜜的吵闹也暂时包裹住了她内心的空洞。
她望着远处山下那片模糊的万家灯火，再看看身边这极尽奢华的别墅，“是啊，很漂亮。”
“像个……巨大的华丽笼子。”
“再好，也是别人给的。再大，也觉得……空得很。”
余小谷脸上的兴奋慢慢褪去。她坐起身，凑到沈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声音放软了，带着真切的关心：“茹茹，你不开心了？因为……路总出差躲你？”
闺蜜的敏锐戳中了沈茹的心事。
她没否认，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余小谷肩上，声音闷闷的：“嗯，她……好像很怕跟我待在一起。”
“哼！那个木头！”余小谷立刻替闺蜜抱不平：“占了这么大便宜还躲？矫情！茹茹你这么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是……”余小谷压低声音，带着八卦的兴奋，“你魅力太大，她那颗木鱼脑袋终于开窍，发现自己动心了，然后吓跑了？”
“动心？”沈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中带着苦涩，“小谷，你想多了。我跟她之间……”
“只是一纸协议。
她大概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这个‘麻烦’吧。”
看到闺蜜眼中的自贬，余小谷心疼了。
她拍拍沈茹的背：“管她呢！她跑了正好！这几天姐妹陪你！咱们把这‘牢笼’玩出花儿来！把这当自己家！想干嘛干嘛！”
她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绝妙的主意，神秘兮兮地从自己带来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东西，一个红酒开瓶器！
“噔噔噔噔！看！我特意带的！”余小谷晃着那闪亮的金属开瓶器，
“上次听你说那晚路总用螺丝刀开酒，差点糟蹋好东西！姐妹我今天带了专业装备！走！茹茹！我们去酒窖！挑一瓶看起来最贵、最顺眼的！开了它！”
“就当……庆祝那个总裁暂时滚蛋！”
“也庆祝……我们姐妹情深！怎么样？！”
“可以呀，”沈茹接过开瓶器，眼底意味不明，“我们去开酒，开最贵的那瓶！”
另一边的路秋被网友的话扰得心神烦，呆在套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闷头出去乱晃。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行走，周围的喧嚣都被她自动过滤成背景的白噪音。
拐过一个街角，一栋尖顶指向蓝天的石砌建筑吸引了她的目光。
彩色的玻璃窗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的光斑。
门口上方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符号。
一个十字架。
“教堂？”路秋低声念出门口铜牌上的中文。
这个教堂，是什么？
她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雕花的铁艺栏杆，站在人行道上，透过一扇半开的高大彩绘玻璃窗向里面张望。
里面空间很大，一排排深色的木质长椅上，稀疏地坐着几个人，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有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他们都很安静，低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像是在……
打坐？
最前方，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脖子上挂着银色链子的男人站在一个高台后面，手里捧着一本书，正说着什么。
有点像……诵经？
路秋心中暗忖，对这个陌生的“西洋寺庙”产生了一丝好感。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屋吸引了。
那木屋嵌在墙壁里，只有一扇小小的门。一个神情似乎有些沮丧的中年男人，低着头，快速拉开那扇小门，钻了进去，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
咦？那是……禅房？还是闭关室？
在别的寺庙里，也有供僧人闭关静修的小禅房。难道这西洋寺庙里，也有类似的地方，供人独处清修？
看那人进去时沉重的样子，似乎心事重重？
这个认知让路秋感到一丝亲切。她站在外面，耐心地等着。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那扇小门再次打开，刚才进去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的神情似乎轻松了不少，眉宇间的郁结仿佛化开了一点，甚至还对着空气轻轻画了一个十字。虽然路秋觉得那动作有点像结印，但男人已经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果然有效！
路秋心中笃定。她最近心绪纷乱，业障缠身，不正需要这样一个清净所在吗？
几乎没有犹豫，路秋走进了教堂。
她怀着虔诚的心，钻进了那扇神秘的小木门。
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
路秋：“……？”
这禅房……怎么这么小？这么黑？！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只能勉强看到眼前似乎是一道厚重的、深色的布帘还是木板什么的将她所处的狭小空间和对面的空间隔开。
帘子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带栅栏的窗口，透出极其微弱的光线。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年木头、灰尘和……某种类似檀香但又不太一样的、淡淡的熏香气息。
这环境，跟她想象中能打坐清修的禅房完全不同！倒像个……柜子？
就在路秋满心疑惑，犹豫着是应该盘腿坐下，还是该对着那帘子合十行礼时——
“what brings you here today, my child?” （孩子，今天是什么让你来到这里？）
路秋：”！！！”
这禅房里还有人？！难道……是护法金刚？还是……主持方丈？
对面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等待回应。
路秋定了定神，努力回想去法会时遇到高僧大德时的礼节。她清了清嗓子，双手合十于胸前，用自己最恭敬的、带着点佛门弟子腔调的中文，朗声开口：
“阿弥陀佛！弟子路秋，今日误入宝刹，心有所惑，业障缠身，特来……特来……”
她卡壳了，一时想不起清修或者请教在西洋寺庙该怎么说，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自认为贴切的词，“……特来向大师忏悔！求大师开示，指点迷津，助弟子脱离苦海，早证菩提！”
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tell me your sins, and I will help you seek God's forgiveness.” （告诉我你的罪过，我会帮助你寻求天主的宽恕。）
声音很近，仿佛就在咫尺之外，可这洋文，路秋真是一窍不通啊！
他在说什么？！
对面的“西洋大师”似乎停了一下，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