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本以为自己已经侥幸逃过了一劫，刚想松一口气。
“大兄，听闻永女是此次占氏瞽宗的魁首，何不让她也来占卜一番？”
九王子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永宁真想跳起来骂人。这九王子就是和她杠上了是吧？他未婚妻占瑶还在呢，人家才刚占卜完，这不是不给面子吗？
她忍。
公子启看了眼永宁，随即明白过来，解围道：“九弟莫要胡闹，司贞已经施占，同一件事一日之内不可多占，这是占卜大忌。”
可九王子跟完全没听进去一样，依旧不依不饶：“胡蜂之事已了解，可吾也有一件事需要永女卜上一卦。”
公子启心中虽有不喜，但也不好表现出来。
永宁知道今天这种场合，换一种说法，就是老板拉着新晋的下属见各位大客户，她已经被拉了进来，想要出去是不太可能的，加上她已经答应了占家要查明真相。那么今天的表现至关重要，可以说是奠定她未来发展的基础，也是她事业规划的起点。
她见公子启没有出声制止，就知道是默许她接受了。
她上前一步问道：“敢问九王子，不知所占何事？”
随着她的步伐带动了腰间挂着的阴阳鱼小球。
占瑶一眼就注意到了那颗小球，抬眼飞快和九王子交换了一下眼神。
九王子眼神挑衅：“吾想问未来太子是何人？”
啊？
永宁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哥们儿是吃菌子中毒了？棒槌啊！如此大逆不道的问题也问得出来？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一不脸色皆变。
永宁躬身一礼，再抬头眼神划过公子受时，稍稍顿了一下。
公子受立刻就察觉到了，顺势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永宁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公子启身上：“秉公上，小人精力不足，每日占卜不过六人，三男三女已为极限。而九王子所问之事乃属宫中事务，小人不能越矩，就当小人学艺不精，有违魁首之名。”
她承认她不行可以了吧？这种事谁敢接谁接，反正她不敢。
公子衍这时开口了：“九弟想必是糊涂了，太子之事可不是吾等可以议论的，王父要是知晓，汝少不得一顿敲打。”
永宁知道公子衍是公子启的忠实迷弟，两兄弟感情从小就很好，他的意思自然也是公子启的意思。
公子受也出来调侃：“九弟怕是忘了上次被王父责罚了吧？再不长记性，恐怕又要被禁足了。”
永宁站着静静地看着。
表面上看这王室几兄弟的目前感情应该还不错，连太子这种问题都可以肆无忌惮拿来说，又有谁知道他们后来死的死跑的跑，连国家都没了。
“不过，吾这里倒有一事，需要问一下魁首。”
公子衍说着站了起来。
不好！
永宁十级戒备启动。
公子衍走到她跟前：“这是吾一亲友送吾的一枚金镶玉牌，吾想问一问这位亲友的身体是否康健？”
永宁恭敬一礼，看着那枚金镶玉牌，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什么亲友？哪个亲友能送这么大手笔的礼物，王子的亲友无非就那几个王亲贵族，又有谁值得王子关心的？该不会那个亲友就是商王吧？
她一抬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接过玉牌。
要不要赌一赌？
玉牌到手时，一股温润熨帖之感就铺散开来。
赌！
她转而坚定下来，把玉牌又递了回去。
占瑶见了，冷不丁嘲讽道：“占氏魁首向来筮占一流，尔一再推却，实不应该，公乃王子，是尔荣幸。”
意思就是如果永宁再拒绝，要么就是她魁首之位弄虚作假，要么就是不给王子面子，更是不给公子启面子。
她低头一跪，直接高声道：“回公，赠予玉牌之人非富即贵，是人中龙凤，只可惜时运不济，常年病痛缠身，身体抱恙。”
在场的人，除了王室子弟，外姓人都没见过那枚玉牌，因为那块玉牌正是公子衍成年时商王送的成人礼。
公子衍手中摸索着玉牌，眼中却充满着疑虑：“尔并未施占，又是如何算出？”
永宁瞬间看清了每个人的反应，就知道她赌对了。
“恕小人不能直言，天机不可泄露。”
装神秘嘛，谁不会啊！
公子衍又问：“此事可有解？”
她鼓起勇气：“不出两年，这位善人即可归位上天。”
她虽不清楚商王具体是什么时间过世的，但是她知道商王是在立太子的第二年，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公子启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公子受也势不可挡，太子不远了。
“归位上天是何意？”
公子衍有些不可置信。
永宁脸不红心不跳：“就是魂归故里，重返上天。”
反正是个人都可以用这一套说辞，倘若问的真不是商王，试想能让一个王子问询健康情况的，反而从另一面证明了那人已经病了好久，医治也没有什么起色了。以当前的医疗水平，估计也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还不来人拖下去打死——”
九王子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永宁看了一眼面容扭曲暴烈的九王子，又看了一眼仍旧淡定喝酒的公子受，历史是不是搞错了？纣王是叫子正不是子受。
公子启一拍桌案：“够了！看来九弟的诫言刻得还是太少，今日就到这里，九弟先回罢，三日后吾要看到十册诫言！”
九王子错愕：“大兄！分明是她……”
“啪——”
公子受酒杯一放：“九弟慎言，十册诫言而已。”
九王子这才乖乖闭上了嘴，衣袖一甩：“弟遵兄命，告辞！”
怒气冲冲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永宁总觉得，比起公子启，九王子实际上更怕的人是公子受。
……
事已至此，宴会到这里，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了。
公子启起身送客。
永宁跟着也正要离开。
“永女，留下。”
公子启的声音把她又叫住了。
“跟吾来。”
她看到占琼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