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宴追拍屁股走人了,顺便砸了他那夸张的歌剧院一角。
维尔拉格不置可否,光影飘近沈清沅,微微俯身。
祂,伟大的织命者,慷慨地赐予了一个凡人编织命运的“纺锤”,给予了舞台和灵感,这本该是一出凡人在其指引下谱写的一出堪比《麦克白》的悲剧史诗!
结果呢?
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刚拿起纺锤,就迫不及待地拉了坨大的!
这还不够,还他妈刚拉出来就被人当场发现了!
就他妈不能找一个好捏的软柿子,非要找海沃德拉?脑子呢?又不是只嫉妒宴追,其他人呢?
拜托,白痴都知道,升级先从小目标开始,先打个史莱姆,慢慢铺垫,最后才打终极大boSS!
可她上来就给他挑boSS揍!
连让祂好好欣赏、细细品味这出“堕落史诗”的时间都不给,直接被拖下水,更让祂在宴追面前蒙受了“三流编剧”这个奇耻大辱!
沈清沅她的信仰正在崩塌。
那个在她最绝望时响起的声音,那个许诺给她力量与舞台的低语,那个让她以为自己才是被选中的“主角”的存在……
难道就是眼前这团……癫狂闪烁的光影?
她握住了神之手,结果就是眼前的未知?
她以为的得天独厚,就是一个疯子创作的剧本?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被掌控!
凭什么宴追生来就拥有一切?凭什么她重活一世,却依然只是别人剧本里的丑角?
如果她拥有他们的力量……她绝不会浪费!她会让他们都跪下来——
维尔拉格沉浸在祂那艺术家的狂怒中。
“你干的好事!我给了你编织命运的权柄,不是让你拿去写这种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垃圾!”
“哪怕是最三流的地摊小说,都知道要把阴谋藏得深一点!”
祂精心编织的作品,本该是《麦克白》式的堕落史诗:一个凡人在权力诱惑下逐步沉沦。
结果,祂循序渐进的悲剧铺垫,被沈清沅搞成直奔结局的闹剧,还被人找上门来嘲讽祂是“三流编剧”!
三!流!编!剧!!
这跟画家的毕生心血被人泼了墨,导演被蹩脚演员当场拆穿剧本,建筑师看着自己设计的摩天大楼变成毛坯房有什么区别!?
不可容忍!不可宽恕!
沈清沅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如果我有你们的力量——”
“——你只会拉一坨更大的。”
“我可以接受剧本有遗憾,却绝不能接受剧本被如此粗劣地毁掉;我可以容忍演员有即兴发挥,却绝不能容忍演员用愚蠢毁掉戏剧内核。”
“……你说,你应该怎么补偿我这位伟大的艺术家?”
……
把沈清沅扔给维尔拉格,本体宴又跑路了。
开什么玩笑,回去?收拾烂摊子?那不可能!她又不是保姆!
于是,没跑掉的脚趾头宴追被请到明城大学的食堂刷校长的卡吃饭了,同行的还有宴文山、方莹,龟则在本体破开虚空裂缝的时候,顺势就把屏障收了,所有的家长都被公安机关带到了大礼堂。
脚趾头宴追吃的喷香。
她也想跑路,但是被宴同志和方女士一左一右的盯死了。
好惨一个乖女儿。
所以,她只好化悲愤为食欲,开始大吃特吃。
一旁的宴文山和方莹还在世界观重塑中,神情恍惚。
李国栋问:“沈……清沅,你带她去哪儿了?”
找不到本体,找这个分身一样的。
“扔她主人了。”顺便进行了“三流编剧”的终极羞辱,“按照按那位大艺术家的尿性,多半会把她钉在耻辱柱的第一页。比如——‘从前有个蠢货……’这样的开头。”
她顿了顿,补充道:
“我猜,光是这个开头,祂就能报复性地写上几百年。”
不是死亡,也不是活着。
只是成为了一句开场白。
然后,等大艺术家写烦了,沈清沅这个开头就该扔废纸篓了。
大礼堂那边,那些被沈清沅改了因果和命运的家长逐渐清醒过来,这种情况下,异管局安排的张涛跟她们进行说明。
路兰妈妈简直难以置信,路兰身前把沈清沅当成好朋友,为了她甚至主动和宴追她们疏远,结果就是她沈清沅说着为路兰复仇,却利用她们的丧子之痛,把他们变成她伤害别人的刀!是不是任何得罪了她沈清沅,或者她沈清沅看不顺眼的人,她都要想办法弄死!?
她沈清沅把人当成什么了?把生命当成了什么了!把他们的痛苦又当成什么了!?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可恨的人!
大礼堂里哭成一团,那些好不容易接受了孩子离开的父母们,因为沈清沅肆意得改写他们的命运,再度把还没愈合的伤口又活生生的撕裂。
张涛一言难尽,那个破系统,还说什么偏执的守护欲,这他妈是偏执的守护欲?这就是最可恨的精致利己主义!
“沈清沅已经被处理了,她再也不会也不能擅自改变命运……”
“可是我们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系统的试炼不会停。
还会有更大的伤亡……
“能不能让主系统的试炼从……战士里挑选?”
李国栋也是想到这一点,系统神出鬼没,他们根本没有绑定权限,连沟通的渠道都找不到。
但是这个分身的宴追或许能联系上系统,毕竟主系统一直跟在海沃德拉身边。
她抬起头,油乎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送死还要分个专业对口?你们是觉得,让受过训练的人去死,比较划算,死亡率看起来会好看一点,是吗?”
李国栋嘴唇嗫嚅了几下,才无比艰难地解释:
“不…不是这样。这只是一个……一个绝望下的想法。我们只是认为,战士的心智、意志和身体素质,都比普通人强太多,他们……或许更有机会活下来。”
宴追就直直地看着李国栋,看的李国栋有些心虚。
“宴宴,你的想法是什么?”宴文山终于开口了。
“我的想法重要吗?”她反问,目光扫过父母,又落回李国栋身上,“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她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
“我的想法就是让懦夫去送死,让强者活下来。我从不认为强者天生就有保护弱者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