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曾经充斥整个识海、四处飘荡的灰黑色雾气;
那是明照子神魂自爆后,残留的阴邪属性的神魂之力;
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净化、吸收、融合。
识海中央的晶石祭坛,当年被爆炸震出的细密裂纹;
此刻已完全修复,只是祭坛的颜色比以往深了少许;
从原本的玄黄色,变成了接近墨玉的暗黄色,表面的晶簇流转着更加内敛的光泽。
祭坛顶端,陈明的主神魂光团早已不复当初受创时那般黯淡。
当年明照子神魂自爆时,这光团宛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如今却已稳定了下来,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灰白色光芒,亮度还在一点点增加。
当初,明照子神魂自爆的瞬间,他便知道自己面临着灭顶之灾。
即便他设下了诱敌之计,让对方消耗了大量神魂力量;
可一位上古修士残魂的自爆威力,依旧远超他的承受极限。
大衍炼神阵在那一瞬间便彻底崩溃,副神魂死伤惨重;
若非识海深处还有那遁去的一,留下了他最后一丝神魂本源,他恐怕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也就是因为这一丝神魂本源,还能勉强驱动明心镇魂功。
虽然它的存在,来自于大衍炼神诀,此时,却是按照明心镇魂功来运行的。
显然,这是它本能的选择,也就是说,明心镇魂功比大衍炼神诀;
更适合此时神魂的恢复,并且,它还有镇压和净化灰黑色雾气的作用。
而晶石祭坛,也在那场爆炸后发生了异变。
它不仅自行修复着裂痕,还开始主动净化和吸收那些灰黑色的雾气;
转化为一种温润的能量反哺给主神魂,这也是陈明能在一年时间里,恢复些许神智的关键。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最先苏醒的是感知,识海成了一片焦土,到处漂浮着黯淡的光屑,那是他溃散的副神魂残片;
四周弥漫着明照子自爆后残留的灰黑色雾气;
阴冷刺骨,却又隐隐透着某种诱惑,那是精纯的神魂能量。
“嗡……”
身下传来轻微的震颤,陈明费力地“看”去;
才发现自己正落在晶石祭坛上,祭坛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却已经在缓慢的运行着,再次从雾气中汲取能量。
带着祭坛本身的温润气息,转化反哺注入主神魂,
陈明拼尽全力引导这股能量,让它顺着功法轨迹流转,每一寸都像在磨碎骨头般艰难。
当能量终于走完一个周天,他忽然发现,主神魂的光火凝实了一分;
他的生命之火在壮大,而祭坛的裂痕,似乎也浅了一丝。
原来如此!
陈明懂了。祭坛在帮他,而他运转功法产生的波动,也在反哺祭坛。
他像个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遍又一遍地催动明心镇魂功。
起初,祭坛传来的能量细如游丝,每运转一个周天;
都要耗费数天时间,识海里的死寂能把人逼疯;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只有主神魂的光火和祭坛的微光;
以及那仿佛永无止境的、缓慢得让人窒息的循环。
灰黑色的雾气,被祭坛一点点吸来,经过某种神秘的转化;
变成了能够被主神魂吸收的温润能量。
陈明的主神魂像个饥饿到极点的婴儿,贪婪地吞咽着每一丝能量;
看着自己的光火从黯淡的橘红,慢慢变成沉稳的米白。
而祭坛上的裂痕,也在这一来一往的滋养中;
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愈合着,原本灰败的晶石表面,渐渐透出暖玉般的莹润。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当《明心镇魂功》第一百次运转完周天,识海忽然轻轻一颤。
那些漂浮的副神魂残片像是受到了牵引,开始围绕主神魂缓缓旋转。
陈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主神魂光团似乎小了一圈,却亮得惊人;
像块被打磨过的玉石,光芒内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质感。
他试着分裂副神魂,这次竟异常顺利。四十九缕微光从主神魂中分离出来;
比从前凝练得多,围绕着祭坛流转时,隐隐形成了个简易的阵法;
那是《大衍炼神诀》的阵纹,却又带着《明心镇魂功》的温润气息;
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轨迹,竟在不知不觉中交织成了新的纹路。
变化还在继续,祭坛彻底修复后,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流光,好像活了过来。
它吸引灰雾的速度快了数倍,转化出的能量也更加精纯。
主神魂吸收着能量,渐渐生出了奇异的变化;
光团周围竟浮现出淡淡的虚影,有时像陈明皱眉的模样;
有时又化作他挥剑的姿态,虽模糊不清,却带着鲜活的生气。
外界的时光流逝得更快,当陈明的炼体功法突破第四层;
身后开始浮现法相虚影时,识海里的蜕变也到了关键处。
那天,他刚运转完功法,忽然感觉识海一阵剧烈的震动;
祭坛上的流光骤然暴涨,将所有残余的灰雾一网打尽。
转化出的能量洪流般涌入主神魂,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神魂生长的声音。
等一切平息下来后,陈明“睁开眼”,看见的是片澄澈如洗的识海。
祭坛悬浮在中央,裹着层坚韧的光罩,比从前坚固了十倍不止。
主神魂的光团静静坐在祭坛上,周围环绕着四十九缕副神魂,每一缕都凝实如星子。
最让他震惊的是,主神魂的光团中央,竟清晰地映出了他自己的面容;
眉眼、轮廓,栩栩如生,仿佛将他的灵魂都拓印在了上面。
“这是……元神?”
陈明喃喃自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筑基修士凝聚出元神?这是连古籍都未曾有过记载的奇事!
他试着驱动副神魂,四十九缕光丝瞬间结成《大衍炼神诀》的杀阵;
却又在眨眼间化作《明心镇魂功》的防御罩,转换之间圆融无碍。
两种功法真的融合了,在祭坛的催化下,诞生出了属于他独有的神魂之力。
识海外,炼体突破至第五层的陈明收功站定,身后的法相虚影缓缓沉入体内。
他摸了摸心口,能清晰地感觉到识海里那团温暖的光;
那里藏着他的灵魂,藏着祭坛的流光,藏着两段功法融合后的奥秘;
更藏着一场连他自己都尚未看透的、属于筑基修士的逆天机缘。
阳光落在他脸上,带着草木的清香,陈明深吸一口气,唇角扬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