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在冰冷的土炕上,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入冰渣,肺腑刺痛。体表的薄霜在缓慢融化,浸湿了破烂的衣衫,带来更刺骨的寒意,但体内那点余烬核心处新生的幽白光芒,却稳定而沉凝地流转着,驱散着侵入骨髓的冰冷。
痛苦之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那点余烬,比之前壮大了近乎一倍,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摇曳欲灭,而是如同寒夜中一颗孤寂却坚定的星辰,散发着内敛而冰冷的微光。其对能量的掌控,似乎也因这次冒险的汲取而变得精细了些许。
他缓缓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肢体。骨骼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但一种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在血脉中流淌。
他看向炕上那三件异物。暗红碎片色泽几乎完全灰败,龟甲与雷击木上也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它们蕴含的微力几乎被那狂暴的阴寒气流冲击殆尽,已然半废。
代价不小。但比起收获,值得。
他的目光落在那覆盖着厚厚冰霜的水罐上。罐中井水已彻底凝固。他伸出手指,触碰那冰霜。
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但更奇异的是,体内那点幽白余烬微微一动,那覆盖罐壁的冰霜竟以指尖为中心,迅速蔓延出更多更厚的冰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他心念再动,尝试引导那缕幽白微力流出指尖,覆盖手掌。
一丝丝肉眼可见的幽白寒气自掌心溢出,迅速在他手背、指节上凝结,竟形成了一层薄而坚韧的冰晶甲叶!冰甲覆盖之处,皮肤下的血脉似乎都被微微冻结,感知变得迟钝,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防护感。
他屈指成拳,冰甲随之而动,发出清脆的摩擦声。他试着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用力戳刺覆盖冰甲的手背。
指尖传来明显的阻隔感,冰甲异常坚硬,远超寻常冰层。
他撤去微力,手背上的冰甲迅速消融,化为冰冷的水汽散去,皮肤恢复如常,只留下一片冰冷的湿痕。
成功了!
这由井下阴寒之气淬炼而来的幽白余烬,竟能外放凝甲,形成一层具有实质防护能力的寒冰护甲!
虽然这冰甲目前看来仅能覆盖手掌小臂之类的小片区域,且维持它需持续消耗那幽白微力,防御力也必然有限,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这意味着,他拥有了除了躲藏和感知之外,第一项具备实际御敌能力的手段!
在这危机四伏的陌生之地,这一点点的自保之力,弥足珍贵。
他再次看向院中那口深井,目光已截然不同。那井下藏着凶险,也藏着机遇。那诡异的薄片,那精纯的阴寒气流……其根源究竟是什么?
眼下,他实力依旧低微,不足以深入探查。但既知其中有“宝”,便有了明确的目标。
他需要更多能量,需要更快地壮大这点幽白余烬。直至有一天,能无惧那井中阴寒,亲自下去,一探究竟!
他将那三件近乎报废的异物小心收起,或许日后还能有些许用处。然后,他清理掉炕上的冰霜与水渍。
感受着体内那缕幽白微力带来的冰凉与力量,他推开屋门,再次望向院外。
这一次,他的目光少了几分最初的茫然与惶恐,多了几分沉静与审慎。
霜甲已覆,虽仍残弱,却已非毫无爪牙。
是时候,再次尝试向外探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