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无法形容的痛楚,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林风的意识防线。他的识海仿佛化作了一片狂暴的剑刃风暴,每一缕神识都被切割、研磨。那点先天剑罡本源,虽细微如尘,却重若山岳,锐胜神兵,正以一种霸道无比的方式,强行烙印进他修行的根基最深处。
这不仅是力量的融合,更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蜕变,一种道则的认同。失败,则身死道消,化为剑罡的养料。
林风的肉身早已被细密的血珠覆盖,成了一个血人,但他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双手结印,死死守住灵台方寸之地的一点清明。他的意志,便是在这毁灭风暴中摇曳却不熄灭的烛火,坚韧地指引着方向。
“剑者,心之刃也……”
“意之所向,剑之所指……”
“斩虚妄,断枷锁,得自在……”
过往对剑道的零星感悟,以及在祭坛选择时的那份明悟,在此刻化作了他坚守的基石。他不再试图去对抗那无孔不入的剑气撕裂之苦,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共鸣,去引导。
他将自己的神念,想象成最柔韧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狂暴的剑罡风暴中心,不是要征服,而是要去感受其中蕴含的那股“斩断一切、一往无前”的纯粹意念。
起初,他的神念如同雪花落入熔炉,瞬间便被剑气绞碎,带来更剧烈的痛苦。但他没有放弃,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失败,又一次次地重组神念,再次靠近。
渐渐地,在无数次的“毁灭”与“重生”中,他对剑罡本源的狂暴有了一丝微弱的适应。他的神念变得愈发凝练,带着一股同样不屈不挠的锐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当林风的精神意志几乎要达到崩溃的临界点时,奇迹发生了。
那一直狂暴肆虐的先天剑罡本源,似乎认可了这份坚韧不拔的意志,其核心处那股极致的“锐利”之意,与林风坚守的“剑心”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嗡——!”
一声只有林风自己能听见的清鸣自识海深处响起。那毁灭性的剑刃风暴骤然一滞,随即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向内收敛、坍缩!
亿万道细碎剑气不再肆意破坏,而是如同百川归海,向着那点剑罡本源汇聚,并随着本源的意志,开始融入林风的经脉、骨骼、气血,乃至神魂最深处!
痛苦依旧存在,但性质已然不同。从之前的毁灭性撕裂,变成了某种破而后立、脱胎换骨的重塑之痛!
他体内的灵力,在这个过程中被强行提纯、压缩,并染上了一丝先天剑罡特有的锋锐属性。原本修炼各种功法留下的些许杂质,被无情地剔除、斩灭。他的经脉在剑气流淌下被拓宽、加固,骨骼上隐隐浮现出细微的剑形纹路,变得更加坚韧。
变化最大的,是他的识海。
肆虐的风暴平息后,识海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广阔。而在识海中央,那点先天剑罡本源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极其微小、却凝实无比、通体透明、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剑形意念!
这,便是他的剑基!以先天剑罡本源为种,以自身意志与道途为根,初步凝聚而成的无上剑道根基!
虽然它还极其微弱,如同幼苗,但其本质之高,已远超寻常剑修苦修数百载凝聚的剑意种子。它静静地悬浮在识海,散发着纯净而凌厉的波动,预示着无限可能的未来。
就在剑基凝聚成形的刹那,端坐于祭坛上的林风,猛然睁开了双眼!
“嗤!”
虚空中,仿佛有两道无形的电光一闪而逝!他的眼眸深处,不再是往常的漆黑,而是仿佛倒映着那片祭坛上空的“星墟”,有点点微光闪烁流转,目光开阖之间,竟带着一股直刺人心的锐利!仿佛能看穿虚妄,直视本质。
星墟剑眸!在融合剑罡本源、铸就无上剑基的过程中,他的双眼竟也发生了异变,蕴含了一丝剑罡的洞察之力与星墟的深邃之意。
林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竟也带着一丝锋锐,将身前地面划出了一道浅痕。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顿时传来一阵如同宝剑出鞘般的轻鸣,澎湃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虽然修为境界并未立刻突破,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灵力品质提升了数倍,带着强大的破防特性;肉身强度大增,堪比专门炼体的同阶修士;而最重要的是那枚初成的剑基,让他对“剑”的感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举手投足间,似乎都能引动天地间的锐金之气。
他心念微动,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划。
“嘶啦——”
一道淡白色的、细微如发丝的剑气脱手而出,悄无声息地射向远处一根巨大的石柱。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石柱表面那足以抵挡灵器劈砍的坚硬材质,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切开了一道深达数寸的平滑痕迹!
剑气之利,竟至于斯!
林风看着那道剑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只是他随意一击,未动用任何剑招,便有如此威力。若是全力施展青玄剑法,或是未来修炼更强大的剑诀,其威力简直难以想象!
然而,就在他初步熟悉这股新生的力量时,异变再起!
祭坛中心,那枚嵌入凹槽的暗红色鳞片,在完成了“钥匙”的使命后,突然“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为齑粉。
同时,整个星墟祭坛开始剧烈震动,穹顶那片深邃的“星墟”开始扭曲、波动,散发出不稳定的空间能量。
一个冰冷的意念再次传入林风脑海,这一次,带着一丝急促:
“传承已启,此地将闭。”
“出口……唯有一线!”
“三息之内,离去!”
林风脸色一变!此地要关闭了!而且出口似乎极不稳定,只有短短三息时间!
他毫不犹豫,目光瞬间锁定穹顶星墟中一处波动最为剧烈的点,那里,一个模糊的光门正在快速形成,又急速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溃散!
“走!”
林风低喝一声,周身剑气勃发,化作一道璀璨的白色剑光,冲天而起,直射那即将消失的光门!
在他身影没入光门的最后一瞬,他眼角余光瞥见,祭坛上那被封印的混沌之气与真龙精血,随着祭坛的震动,缓缓沉入了祭坛内部,消失不见。
光门溃散,星墟祭坛重归永恒的寂静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