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部,白衣人面上满是疑惑之色,目光直直地落在正悉心为花儿浇水的萧世子身上。他双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欲说出口,可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仿若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萧文轩专注地整理着花枝,头也未抬,缓缓开口道:“你莫不是想问我,为何要给秋灵治修书一封?”
白衣人听闻,忙不迭点头,急切道:“正是,殿下。属下实在是困惑不已,您身份尊贵,为何要自降身段,给他写信,甚至还亲自向他致歉?”
萧文轩轻轻拨弄着花枝,眼眸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问道:“依你之见,这秋灵治的才能如何?”
白衣人略作思忖,由衷答道:“他确实出众,竟能以一人之力独挡敌军八万人,且长达一个半小时之久。若是换做属下,拥兵十万,也仅能勉强支撑。倘若人数再少些许,恐怕唯有落荒而逃这一条路。”
萧文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反问道:“如此卓越的人才,我们怎可轻易错过?”
白衣人不以为然,哼声道:“他不过是个出身低微之人,殿下只需一声令下,他岂敢不乖乖听从驱使。”
萧文轩无奈地摆了摆手,神色认真道:“如此得来的,不过是一具毫无灵魂的躯壳,于我们而言,用处不大。我们要的是他心甘情愿为我们效力。”言罢,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下一个花盆前,继续整理花枝,又接着道:“此次他险些性命不保,对猎人部想必已心生失望,信心丧失殆尽。如果不处理,我们再给他派发任务,他要么拒不接受,要么即便接了也敷衍了事。所以,我们必须拿出十足的诚意,方能让他重新对猎人部燃起希望。”白衣人听闻,低头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萧文轩轻轻叹了口气,神情略显忧虑,“我们们两国的人才储备,实在是太过匮乏,真正能用之人少之又少。如此难得的人才,可千万不能白白浪费。”说着,他目光投向白衣人,郑重吩咐道:“你把考核的资料取回来,待他伤势痊愈之后,我要亲自为他安排考核。”
白衣人微微一愣,旋即赶忙应道:“是。”
且说吕副将,当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时,眼前所见,唯有一片狼藉。屋子半空,雄鹰正肆意地飞来飞去,还不时发出“呱呱”的叫声,宣泄着不满。吕副将见状,不禁哀叹道:“这都第二次了。不过是忘记喂你了,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悲叹过后,无奈之下,他又只得去投喂那雄鹰。待雄鹰吃饱喝足,缓缓闭上眼睛休憩。吕副将又不得不开始收拾那散落一地的文案纸片……
夜幕降临,大厅内灯火通明,众将齐聚于此,总结今日战况。待众人汇报完毕,余副将率先提议道:“秋大将军战力超群,如今伤势已然大好。当下城中正值用人之际,我们为何不请秋大将军出战,以解燃眉之急?”
王守将听闻,面露思索,似在权衡利弊。
张大将军赶忙摆手,叹道:“哎!秋大将军重伤初愈,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此时出战,恐怕不妥。”
刘副将没好气骂道:“姓余的,你是不是糊涂了!秋大将军如今看人都还分不清谁是谁,你们竟想让他出战?”
朱副将亦点头道:“秋大将军为守卫剑云城身负重伤,如今重伤未愈,不可出战。”
王守将见此情形,赶忙出来打圆场:“哎!这样吧!我们还是征求一下秋大将军的意见,看看他能否为我们解围。”此言一出,众将顿时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吕副将突然面色一冷,站起身来,冷冷道:“想当初,城中仅有秋大将军一人镇守,我剑云城稳如磐石。可如今,城中已有一名守将,一名大将,剑云城却动荡不安。今日这一仗,更是打得一塌糊涂。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提升自身实力吧!”
王守将面露尴尬,赶忙道:“吕副将,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等实力确实欠佳,如今急需秋大将军支援啊!”
吕副将神色严肃,沉声道:“传上级军令:大将秋灵治重伤未愈,特给予两个月养伤。在此期间,不参与任何军事行动。”说罢,他目光直直地看向王守将,“这其中不仅包括出战,甚至连演练,都不参与。你们难道想违抗上级军令?”
王守将听后,额头青筋暴跳,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末将不敢。”
众将听闻,皆噤若寒蝉。所谓的上级,虽未明确指明,但他们心中已然猜到。
吕副将毫不客气地继续道:“王守将、张大将军,这剑云城日后的安危,可就全落在你二人肩上了。少耍那些无用的阴谋诡计,专心守城才是重中之重。你二人别忘了,作为守城大将,若丢了城池,你二人需以死殉职。”
众将听闻,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复杂。只因吕副将刚刚说的“你二人”,并没有提及秋灵。这绝非口误,其中深意,耐人深思!
此后,无人再敢提及让秋灵出战,只能继续商议苦守剑云城。会议结束,众人皆脸色复杂地散去。
这一日,阳光正好,两个孩子陪着秋灵在城中悠然散步。不远处,一个身着守将铠甲的壮汉正朝着守将院子走去。秋灵远远瞥见,满脸惊喜,脱口而出:“莫兄。”人也欲飞奔而去。
莫梵见状,赶忙伸手拉住她,焦急地提醒道:“爹,他不是父亲,是新来的王守将。”
莫烁也跟着点头,神情落寞,轻声道:“他搬进了我们以前住的院子。”
秋灵神色黯然,低头落寞道:“是啊!是王守将,不是莫兄。”
莫梵赶忙安慰道:“爹,别难过。院子里能搬走的东西,我们都已经搬回来了。”
秋灵轻轻摸了摸懂事的莫梵,满是歉意地道:“对不起。”说着,将两个孩子紧紧拥入怀中。
莫梵在秋灵怀里,声音虽小却透着坚定:“爹,我们把父亲的骨灰撒了吧!”
秋灵微微一惊,赶忙问道:“为什么呀?”
莫梵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缓缓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新爹爹,就让父亲安心地去吧!”
莫烁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莫梵又接着道:“父亲的骨灰坛摆在屋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上次差点就摔碎了。”
秋灵面露思索,良久后,缓缓道:“莫兄离开我们已经多时,确实是该入土为安了。这沙漠之中,也寻不到什么风水宝地,就依照当年的约定,埋在沙子里吧。”说罢,一拉两个孩子的手,“走,咱们现在就去。”
而后,秋灵怀抱莫德言的骨灰坛,身边跟着莫梵和莫烁,身后则跟着拿着锄头的五个亲兵,一行人朝着城外走去。
秋灵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若是将骨灰撒出去,那就是挫骨扬灰了。还是埋起来吧!倘若战事结束,我们能够回到故乡,就将他的骨灰挖出来,带回去。”
莫梵和莫烁听后,乖巧地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秦二栓等五个亲兵,皆是因忠心于莫德言,才追随秋灵。听闻秋灵的决定,自然也满心欢喜。
一个年纪稍小的亲兵忍不住道:“大将军,可是入土为安得请先生看日子吧?”众人听闻,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年轻亲兵见状,紧张地道:“我们家乡的老人们都是这么说的呀!”
秋灵眼睛一瞪道:“你会看良辰吉日?”
亲兵赶忙摇头:“不会。”
秋灵哼了一声,耍横道:“那你瞎嚷嚷什么?选日子,选风水宝地,那些故乡才有条件讲究。在这战场上,哪有什么风水宝地?”
说罢,大步向前走去,霸气宣布:“老子今天想起来了,所以今天就是入土的好日子。待来日,我们回故乡,启程之日,便是出土的好日子。我说了算。”
秦二栓笑着拍了拍年轻亲兵的头,安慰道:“这又不是给守将永久入土,只是暂时。战场上哪能讲究那么多,就这样吧!等将来两位小公子,带守将回故土,再好好讲究那些。走吧!”
众人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于是赶忙跟上秋灵的步伐。
出了东城门,秋灵沿着城墙向右走了六百米,而后转向东,又走了一千米,接着大咧咧地道:“此地风水不错,就这里了。把锄头拿来,我来挖。”
秦二栓赶忙笑道:“大将军,您且休息吧!您的伤还没好彻底呢,这活,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干吧。”
秋灵也不推辞,点头道:“行,挖深点。沙漠晚上常有沙暴,要是埋得浅了,沙子容易被吹走,把莫兄给吹出来了。他在漫天风沙里跳舞,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众亲兵纷纷点头称是。
莫梵和莫烁一脸无奈,本是送父亲入土这般悲伤之事,结果被秋灵这么一说,心中的悲伤竟化作了无奈。
几个亲兵费了好大的力气,足足挖了数米深,才小心翼翼地将莫德言的骨灰坛放入坑中。
秋灵看着正在埋土的亲兵,转头对两个孩子道:“烁儿、梵儿,这沙漠里没法做标记。你们记住城墙到这里的距离就行,至于深度,就不用刻意去记了。这沙子吹来吹去,深浅不定。不过这个深度,应该不会露出来。”
两个孩子认真地点点头,皆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位置。
埋好之后,秋灵带着众人坐在沙地上,认真地道:“梵儿、烁儿,我和莫兄都低估了做猎人的危险。我不打算再继续考核。但如此一来,你们户籍的问题,恐怕就没办法解决。孩子们,对不起。”
莫梵懂事地点点头道:“没关系,爹。我们也不想你再去冒险。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莫烁也跟着小脑袋点了点,“嗯。”
秋灵却道:“那可不行,我们得早做打算。”她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我是这样考虑的,我就留在这里做大将,只要小心谨慎些,活到你们成年,想来应该没问题。”众人皆点头表示认同。
秋灵又接着道:“但是你们户口未改的话,早晚还是要从军的。所以,我打算教你们一些武功。你们辛苦点,学些保命的手段。等将来从军的时候,混到将位,也好保住性命。”莫梵坚定地点了点头。
莫烁哭着脸问道:“辛不辛苦啊?”
秋灵脸一黑,怒道:“翻墙上房你都行,让你学点正经的,叫唤个啥?走,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烁大喊道:“啊!你欺负小孩,当心将来生儿子没屁眼。”
秋灵没好气地回怼道:“你不就是我儿子,难道你没屁眼啊!”
莫梵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众人则忍不住偷笑起来。
小剧场
秋治过寿,众人入席之后,秋灵指着那盘色泽诱人的红烧肉,一脸笑意地道:“爹,您瞧这红烧肉,又红又亮。愿爹吃了这红烧肉,长得皮发红毛发亮!”
秋治听后,脸瞬间比锅底还要黑。
秋灵却仿若未觉,夹起一筷子红烧肉,说道:“爹,快吃。您看您这脸色黑的,吃点补补。补成又红又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