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落脚的瞬间,残碑迸发的光芒如刀锋扫过识海。那道“外来者,止步”的声音不再是警告,而是化作千钧重压,直逼神魂深处。他膝盖微沉,却未后退半步。
系统界面在意识中剧烈抖动:【高维神识扫描中,属性加点无效】。力量、敏捷、防御统统失效,唯有“灵力”一栏微微跳动,像是风中残烛。
他咬牙,掌心翻转,黑纹暴露在白光之下。这印记曾出现在血厉胸口,也曾在混沌核心前引发共鸣。此刻,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催动体内功德金光,顺着经脉涌向左手——以痛为引,以血为媒,让黑纹与金光交织震荡,形成一道独特的波动频率。
灵汐察觉异样,指尖疾点眉心,将灵晶微光凝成一线,注入墨渊后背。刹那间,她看见那黑纹竟如活物般蠕动了一下,随即与残碑上的古篆产生微妙共振。
夜影单膝跪地,断匕插入阴影缝隙,影丝如根须蔓延,在地面勾勒出一道逆向符文。那纹路古老而陌生,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肃杀之气——正是他们在噬星族尸体旁感应到的守护者印记,只是方向完全相反。
三股力量交汇于残碑底部。
冷白色的光芒开始泛起金边,碑面裂痕中渗出的微光由刺目转为温润。古篆逐字熄灭,最终只余下一枚虚浮的星轨图案,缓缓旋转,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光门。
墨渊迈出第一步,身影没入其中。灵汐紧随其后,夜影最后踏入,影丝收束,不留痕迹。
光门闭合,三人意识骤然失重。
再睁眼时,天地一片灰白。无天无地,无风无声,只有脚下延伸至无穷远的镜面般地面,倒映着他们沉默的身影。
幻象降临。
墨渊站在焚尽的山河之上。焦土千里,江河倒流,九州大陆四分五裂,悬浮于虚空之中。远处,灵汐倒在血雨里,手中还握着他送她的那枚护心玉佩,早已碎成粉末。他想冲过去,双脚却被无形锁链钉死原地。耳边响起无数 voices:“是你释放了混沌……是你毁了一切……你不该存在。”
灵汐则置身百花谷废墟。师尊手持戒律杖,指着她怒斥:“勾结异类,亵渎正道!”同门弟子纷纷掷出符咒,火焰吞噬药田,百年灵植尽数化灰。她张口欲辩,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一切被碾成尘埃。
夜影回到了那个雪夜。家族祠堂外,十二道黑影围立,族老宣读叛族令。剜眼之刑开始时,他连惨叫都咽了回去。可这一次,幻象不断重演——每一次他醒来,刀就重新落下,每一次他挣扎,锁链就更深一分。
系统警报在识海炸响:【情绪波动超限,神魂剥离风险87%】
墨渊猛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迷雾。他盯着眼前崩塌的世界,忽然冷笑:“若真是结局,我不会记得你们的名字。”
他调出系统界面,将仅剩的一点属性点投入“神识稳固”。数值跳动,意识屏障勉强撑起。功德金光在他瞳孔深处燃起一点紫焰,循着某种冥冥中的牵引,他看到了灵汐和夜影的精神投影,正被各自的幻象层层包裹。
他一步踏出,踩碎脚下镜面。
“灵汐!”他吼声如雷,“你还记得我们在秘境里说过的吗?不是所有规则都该遵守!”
灵汐身体一震,眼中血丝退去。
“夜影!”他又转向另一侧,“你逃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亲手撕了那些规矩?现在缩在这里等死?”
夜影仰头,脸上血泪交错,右手猛地抽出断匕,反手刺入自己左肩——以痛制幻,以伤破妄。
两人相继挣脱束缚,踉跄站起。
灰白空间剧烈震荡。
虚空中央浮现一行燃烧的文字:“你们为何而来?”
灵汐深吸一口气:“为苍生安宁。”
夜影抹去嘴角血迹:“为斩断宿命。”
墨渊沉默数息,才开口:“为了不让力量成为灾难。”
话音落下,虚空震动,一道白袍虚影浮现半瞬,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缕气息掠过三人眉心,似在审视,又似在确认。
墨渊从布包中取出灵晶,托于掌心。黑纹微微跳动,与远方残碑遥相呼应。灵晶表面浮现出细密星图纹路,毫无攻击之意,唯有共鸣流转。
三人并肩而立。
“我们不怕考验。”墨渊低声说,“只怕无人并肩。”
地面裂开,一道星轨纹路由脚下蔓延而出,勾连四方,最终汇聚成一座光门轮廓。门内雾气翻涌,隐约可见白袍身影静立等候。
夜影右腿旧伤渗血,顺着靴筒滴落,在星轨上划出一道暗红痕迹。他没有擦拭,只是抬头看向墨渊。
灵汐手中符袋微光闪烁,似有新术酝酿。
墨渊握紧灵晶,迈步向前。
光门开启的刹那,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回应,来自碑底深处,也来自掌心黑纹:
“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