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把镇墓刃往腰间一插，刀鞘磕在粗布麻衣上发出闷响。他没再看那抹爬上天际的血红，只朝灵雀指尖一点，一道符纹便裹着密令飞向四野。
“走。”他转身掀开帐帘，风沙卷着灰土扑了满脸，也没抬手擦。
灵汐跟出来时，他已经在庙前那块歪斜的石碑上画好了路线图，指尖还沾着从冥骨宗巡山使骨头里刮出来的死气粉，黑乎乎的一道，在日头下泛着油光。
“你又拿尸骨当颜料？”她皱眉。
“省得买墨。”墨渊咧嘴，“再说这玩意儿比朱砂灵验，画完图还能顺手炼个骨符——回头阵法炸了，材料不就来了？”
第一批人陆陆续续到了。天狐族长老拄着拐杖，喘得像破风箱；铁狼带着三个散修，裤腿上还挂着矿道里的黏液；还有两个认不出门派的游方修士，一看就是冲着战利品来的。
“都听好了。”墨渊一脚踩上石台，声音不高，却压住了风声，“三天后血月升空，幽骸谷那座破庙底下，冥骨宗要启动上古传送阵，把整条星核铁矿脉挪走。咱们要是不去拆它，等他们腾出手，第一个填阵眼的就是你们。”
人群嗡了一声。
“凭啥信你？”铁狼抱臂冷笑，“就凭你从哪块烂骨头上看出来的？”
墨渊没答话，只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黑白符文流转的界面。下一瞬，他指尖一弹，三道微光射出。
【敏捷+3】、【防御+5】、【力量+4】。
灵汐身形轻晃，脚尖离地半寸，落地时竟没激起一丝尘土。天狐族长老被墨渊点中胸口，当场一掌拍向身旁石柱——轰！碎石飞溅，他手掌毫发无伤。最后那道光落在铁狼身上，他下意识挥拳砸地，拳头陷进岩层半尺深，裂纹蛛网般蔓延。
全场静了两息。
“现在信了？”墨渊收手，系统界面隐去，“每人三到五点，按需分配。活下来的，战利品翻倍。死的——”他指了指庙后那堆乱坟，“那边风水不错，我顺手给你立碑，刻‘此人曾想偷懒’。”
没人再吭声。
有人往前凑：“给我加点悟性行不？我对付禁制有一套。”
“行啊。”墨渊眯眼，“先把你储物袋里藏的冥骨宗令牌交出来，我给你加十点，保你顿悟成仙。”
那人脸色一白，缩回去了。
分配完属性点，墨渊摊开地图，红痕直指西北角那个“x”。“幽骸谷入口有三重死气封禁，我们分两路。主力由我带队强破正门，另一队绕后切断能量脉络。灵汐负责定位阵眼核心，天狐长老带人牵制守卫。记住——”他敲了敲地图，“别恋战，炸了就撤。谁贪宝耽搁队伍，我就把他塞进阵眼当备用电源。”
正说着，远处荒原一阵风停。
不是风止，是整片空气凝滞了一瞬。
黑影自高岩跃下，斗笠遮面，落地无声。
是夜影。
他站在队伍边缘，像一截枯木扎进土里。
“你要去哪？”墨渊手已按在镇墓刃上，语气平静得像在问晚饭吃什么。
“幽骸谷。”夜影抬头，目光穿过阴影，“你们打头阵，我断后。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背所有因果。”
灵汐眉头微蹙，手指悄然抚过腰间灵物袋。
墨渊盯着他三息，忽然笑了：“行啊，反正你欠我两条命。”他拍拍刀柄，“这次要是再耍花样——我不挖坟，直接拿你填坑。”
夜影点头，默默走入队列。
无人察觉，他袖中一枚刻有星纹的金属片，正微微发烫，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灰雾，转瞬即逝。
墨渊收回视线，低头检查装备。镇墓刃锋口有些卷，他掏出一块黑石慢条斯理地磨，咔、咔、咔，节奏稳定得像心跳。
“你真打算就这么冲进去？”灵汐低声问。
“不然呢？”他头也不抬，“等他们把阵法调好，邀请我们参观启动仪式？”
“可情报说幽骸谷曾埋过七位魔王级强者，阵法可能连通万界裂隙……”
“所以才要赶在血月升起前动手。”墨渊收刀入鞘，站起身拍了拍灰，“裂缝没完全打开时最脆弱，就像人打哈欠张到一半——”他做了个撕扯的手势，“这时候一巴掌扇过去，下巴准脱臼。”
灵汐没笑。
他知道她不信这套歪理，但她没再劝。
队伍开始整装。有人绑紧护甲，有人默念咒语，铁狼偷偷往怀里塞了三瓶爆炎符水。墨渊走一圈，顺手从一个散修背包里摸出半块星核铁碎片，掂了掂，扔回去：“留着压棺材，别路上丢了。”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系统界面。
【任务：破坏幽骸谷传送阵】
倒计时：71:48:23
奖励预览：未知（需达成条件解锁）
“奖励写个‘未知’，搞得跟抽奖似的。”他嘀咕，“系统你也学会画大饼了？”
无人回应。
他知道这系统从来不说废话。
队伍集结完毕，墨渊站上石台，环视众人。
“出发前最后说一句——”他咧嘴一笑，“别指望我救你们。我能带你们到门口，但谁能活着出来，得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有没有运气，还有——”他拍了拍腰间镇墓刃，“有没有脸皮厚到敢抢别人功劳。”
他跳下石台，率先迈步。
荒原风沙漫天，一行人影渐行渐远。
远处地平线上，幽骸谷的黑色轮廓若隐若现，像一口横卧的巨棺。
墨渊走在最前，脚步不快，却稳如压阵。
灵汐紧跟其后，指尖微动，冰丝缠绕腕间，随时可结印。
夜影落在最后，斗笠压得很低，袖中金属片的温度，正在缓慢攀升。
风掠过废庙残垣，吹起一片焦黄符纸，打着旋儿贴上那块歪斜石碑。
纸上赫然写着八个古字，墨迹未干：
启阵之日，血月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