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金陵国际中心顶层律师事务所。
阳光穿透落地窗，洒在深红色会议桌上，照亮了摊开的收购协议。
秦朗手持钢笔，目光扫过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字栏。
那支价值不菲的万宝龙钢笔在他指间轻轻旋转，仿佛一把利剑即将穿透过去的屈辱。
「秦总，这份协议确认最终收购价为8.7亿，较市场评估低了约64%。通过债权转股权和资产剥离重组方案，我们实现了几乎零现金收购。」
穿着高定西装的首席律师微微弯腰，语气中满是恭敬。
「附加条款都确认过了吗？」秦朗抬眼，神色平静。
「是的，都已经确认。」律师递上另一份文件，「包括您提出的人事安排条款，张雨晴小姐将担任您的私人助理，直接向您汇报。」
秦朗轻轻点头。
这一条款意味深长，三年前他曾是张家的上门女婿，如今却要让张家千金为他工作。
三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张世豪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律师眼中的轻蔑，会议室里刺骨的冷气。
「还有新能源电池回收项目的并购细则都列入了吗？」秦朗翻开合同附页，审视着每一条款项。
「已全部列入，按您的要求，电池回收业务将作为战略新兴板块独立运营，不纳入现有架构。」律师补充道。
秦朗满意地点头。
这个项目是他潜心研究两年的结果，将成为秦氏集团的新增长点。
「合作愉快。」秦朗签下名字，动作优雅从容。
钢笔却仿佛心有灵犀般在最后一笔突然漏出一滴墨水，在签名旁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滴墨在纸上缓缓晕开，宛如一场无声的蔓延，吞噬了张氏集团最后的印记。
林睿站在窗边，对秦朗竖起大拇指：「兄弟，用破产企业的三成价格买下整个张氏核心资产，真他妈厉害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并购式复仇』吧？」
「不，这只是个普通的商业决策。」秦朗轻轻摇头，拇指抹去纸上那滴多余的墨迹。
「谁信啊！」林睿笑道，「我都看到你笑了。」
秦朗这才发现自己嘴角确实微微上扬。
他看向窗外，金陵城的晨光映照在每一栋高楼上。
「对了，战略投资方的对赌协议也敲定了。」林睿递上一份文件，「他们愿意追加20亿投资，但要求两年内市值翻番。」
秦朗接过文件，迅速浏览关键条款：「条件不算苛刻，以张氏的资源和我们的运营能力，完全可以实现。」
律师收好文件，双手递上收购确认书：「秦总，依照公司法规定，您现在是张氏集团的法定控制人，这是临时董事会的全部印章。」
当接过沉甸甸的印章盒时，秦朗心中突然泛起一丝莫名的感触。
盒子温度微凉，却像一团火在他掌心燃烧。
「印章换主人的日子，总是特别有仪式感。」林睿低声说，拿起桌上的公章，在阳光下端详着。
「三年前，我连使用复印机的权限都没有。」秦朗轻声道，「张世豪说，这种东西不是我这种人能碰的。」
林睿表情微变，将印章放回盒中：「往事不必再提，现在你是主宰者。」
秦朗仔细检查着一枚枚印章，突然在财务专用章的侧面发现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这枚章有问题。」他皱眉道。
律师连忙上前查看：「确实有道划痕，但不影响使用。应该是多年使用造成的自然磨损。」
「不。」秦朗眼神锐利，「这不是自然磨损，而是人为刻意留下的记号。」
他将印章放在灯光下仔细观察，那细小的划痕在特定角度下呈现出一个微小的符号，与某个他见过的标记相似。
「这很可能是财务异常的标记。」秦朗放下印章，表情严肃，「安排财务审计组今天就进驻张氏。」
「已经安排好了，正在等您的指令。」林睿点头，「还有人事调整方案也准备就绪。」
秦朗眉头微皱，随即恢复平静：「十分钟后，我们去接管张氏集团总部。」
林睿收起手机，眉头微皱：「刚收到消息，张世豪知道这事了，已经提前去了公司总部。」
「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秦朗整理西装，「做好准备，今天过后，金陵商界将不再有张氏，只有秦氏。」
「新的战略转型发布会定在下周一，媒体都已通知到位。」林睿补充道，「这次我们要让整个金陵商界见证张氏的凤凰涅盘。」
「不要用『凤凰涅盘』这种词。」秦朗摇头，「就叫『战略转型发布会』，我们做实业，不搞玄学。」
林睿笑着点头：「好，就叫战略转型。对了，新的股权架构图也已经设计好了，按照您的指示，原张氏管理层持股全部稀释到5%以下。」
「很好。」秦朗拿起公文包，「该收网了。」
九点整，张氏集团总部大厅。
电梯门开启，秦朗西装笔挺步入大厅。
三年前，他曾被这里的保安拦在门外，被告知「像你这样的废物，没资格进入张氏集团」。
那名保安如今依然站在岗位上，见到秦朗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慌忙低头问好：「秦总好！」
保安的声音微微发颤。
秦朗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对方胸牌上。
「王卫国，记得你。」秦朗声音平静，却让保安脸色煞白，「三年前的一月二十八日下午，你把我的简历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秦...秦总，我不是故意的，是张总吩咐...」保安额头渗出冷汗。
「没关系」秦朗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选择。你只是选择了忠于当时的老板。」
保安愣住，没想到秦朗如此宽容。
然而下一秒，他的工牌就被摘下。
「但我不需要这样的忠诚。保安队长」秦朗转向一旁的主管，「给他半年薪水，今天下班前办理离职手续。」
秦朗缓步走向前台，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前台小姐满脸惊讶，悄悄拉住同事袖子：「那不是张总的女婿吗？怎么现在...」
「笨蛋，没看新闻？他是秦氏实业的总裁，刚收购了我们公司！」同时压低声音，「听说他一直在扮猪吃虎！」
秦朗径直走向电梯，那些曾经对他避之不及的员工，如今争相问好，目光中充满好奇与敬畏。
电梯内，林睿看着楼层数字缓缓上升：「感觉怎么样？」
「像做梦一样。」秦朗注视着自己在电梯镜面中的身影，「三年前我站在这个位置，心里只有恐惧和屈辱。」
「现在呢？」
「现在...」秦朗微微一笑，「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是真的，复仇的快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懦弱的赘婿。
「听说张雨晴把她所有的珠宝都捐出去了」林睿突然提起，「全部变现后捐给了城郊的希望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