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岔道内，空气仿佛凝固。那突兀响起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戏谑，却让张伟团队的每一个人瞬间汗毛倒竖，灵力下意识地凝聚起来。
赵铁柱几乎要举盾前冲，被张伟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张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选择在此“等候”，并用上了“项目”、“风险管理”、“客户”、“核心资产”这些明显带有他个人风格的词汇，其用意不言自明——对方了解他，至少是了解他表面的行事风格，并且，意在沟通。
他上前一步，将团队成员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个倚在岩壁上的模糊黑影。照明石的光芒有限，无法穿透那似乎能吸收光线的厚重斗篷，只能勾勒出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
“未经许可，擅动他人‘资产’，确实有失妥当。”张伟开口，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仿佛真的在讨论一个商业项目，“不过，若是这‘资产’本身来路不正，且严重危害公共安全，作为‘第三方监理’，采取必要干预措施，似乎也说得过去？”
他巧妙地将自己定位为“监理”，暗示对方的“客户”可能违规，而自己的行为是履行监督职责。
“呵……”斗篷下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带着几分赞许，又有几分嘲讽，“张执事果然伶牙俐齿。‘监理’？这个身份定位，倒是新鲜。”
他（她）缓缓站直身体，虽然依旧笼罩在斗篷中，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弥漫开来，并不狂暴，却如深海般沉凝，让赵铁柱等人感到呼吸一窒。这修为……远超炼气期！
“不过，”斗篷人的声音转冷，“你可知，你差点毁了价值连城的‘核心样本’，打乱了……我们长达数十年的‘观测计划’？”
数十年？观测计划？张伟心中巨震！这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这个神秘势力，竟然已经布局了数十年？他们只是在“观测”，而非主导？
“观测什么？”张伟紧紧抓住关键词，追问，“观测这‘血源核心’如何吞噬生命，转化邪晶？还是观测它最终会孕育出何等怪物？”
“血源核心……”斗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觉得有趣，“你们是这么称呼它的。至于观测什么，现在的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只需要明白，你和你的人，刚才差点引发一场足以让方圆百里化为死域的灾难。”
张伟沉默。他知道对方所言非虚，那“心脏”失控时蕴含的能量确实恐怖至极。
“那么，阁下此刻现身，是想追究我等的责任，还是……”张伟试探道，“另有所图？”
斗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偏头，似乎“看”了一眼被李茂等人制住、依旧昏迷的灰衣俘虏。
“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能提供的讯息有限。”斗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在你手里。”
在我手里？张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指他之前切割下来的那块“血傀晶”碎片？还是指……他这个人，以及他背后代表的、刚刚崭露头角的资源优化中心？
“我不明白阁下的意思。”张伟选择装糊涂。
斗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不必紧张。我对你的小打小闹没兴趣，对你的命……暂时也没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那种……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式。‘流程图之眼’，很有趣的天赋。”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张伟后背瞬间渗出冷汗。自己在对方面前，仿佛几乎没有秘密！
“你想怎样？”张伟的声音沉了下来。
“做一个交易。”斗篷人言简意赅，“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我的存在，你需要守口如瓶。对外，你可以报告发现了邪修遗迹和灰衣人组织，但关于‘血源核心’的具体情况及其被压制的过程，你需要模糊处理。至于这个俘虏，随你处置，算是给你的‘封口费’。”
“条件呢？”张伟可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条件就是，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斗篷人的话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用你的方式，去‘优化’青云宗，去搅动这一潭死水。当我们需要的时候，会再找你。当然，不会让你白干，适当时机，我们会提供一些……‘信息支持’，帮你避开真正的灭顶之灾，比如今天。”
张伟心中念头飞转。对方这是要将他当作一枚棋子，一枚活跃在明处、能够打破现有平衡、方便他们“观测”的棋子！而代价，是保密和未来可能的“合作”。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至少短期内，对方不会对自己不利。
拒绝？对方修为深不可测，且敌友难辨，拒绝的后果难以预料。
答应？则意味着与虎谋皮，从此卷入一个更深的漩涡，身不由己。
“我需要更明确的‘合作范围’和‘安全边界’。”张伟试图争取更多主动权，“至少，我要知道，你们的‘观测计划’，最终目的，对青云宗是善是恶？”
斗篷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片刻后，他（她）才缓缓道：“善恶？无聊的定义。我们只关心‘结果’与‘变化’。至于青云宗……若它自身腐朽不堪，毁灭亦是必然。我们的计划，或许会加速这个过程，或许……会带来一线生机。这取决于你们自己。”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张伟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这个神秘组织，并非绝对站在青云宗的对立面，他们的目标层次更高。
“好，我答应。”张伟做出了决断。眼下，虚与委蛇，借势稳住对方，获取喘息之机，才是上策。“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不得伤害我及我麾下成员的性命，不得强迫我们做明显违背道义底线之事。”
“可以。”斗篷人答应得很干脆，“那么，交易成立。提醒你一句，戒律堂的人已经抵达上方矿洞，正在清理废墟。你们最好从另一条路离开。这条岔道尽头，有一条废弃的地下水脉，可通向外门后山。”
他（她）说完，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开始缓缓变淡。
“等等！”张伟急忙追问，“我该如何称呼阁下？或者说，如何联系？”
斗篷人最后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你可以叫我……‘观察者’。至于联系……当你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出现。记住，管好你的‘项目’，也管好你的好奇心。”
话音落下，那斗篷身影已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岔道内只剩下张伟等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个昏迷俘虏的存在，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执事，我们……”林小凡声音干涩，带着后怕。
“按他说的，走地下水路，先离开这里。”张伟压下心中的波澜，果断下令。他看了一眼俘虏，眼神复杂。这个“舌头”的价值，因为“观察者”的出现，似乎打了折扣，但依旧重要。
团队再次沉默前行，按照“观察者”指引的方向，果然在岔道尽头发现了一条隐藏在水帘后的地下暗河。
登上准备好的简易木筏，顺着冰冷的地下河水漂流，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迷茫。
张伟站在筏头，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心中思绪翻腾。
“观察者”、灰衣人组织、“血源核心”、数十年的观测计划……一个庞大的、笼罩在青云宗上下的谜团，刚刚向他掀开了一角。
他原本只是想高效修仙，顺便搞点管理改革，怎么就一步步卷入了这种层级的风暴中心？
然而，一丝异样的火焰，也在他心底悄然燃起。危机，往往也伴随着巨大的机遇。如果能利用好这错综复杂的局面，或许……
他摸了摸储物袋，那里有血傀晶碎片，有记录信息的玉简，还有一个昏迷的俘虏。
回到宗门，该如何撰写这份“项目事故报告”，才能既符合“观察者”的要求，又能最大程度地为自己和资源优化中心争取利益，同时……不引起那些真正幕后黑手的即刻反扑？
这需要一份极其精妙的、“张伟式”的ppt了。
木筏在黑暗中无声滑行，前方隐约传来了微弱的光亮和流水声的迥异。
出口，快到了。
但张伟知道，回到宗门，等待他的，将是另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而那个神秘的“观察者”，此刻是否正隐藏在某个角落，静静地“观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