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虫洞之内,并非一片虚无,而是光怪陆离的色彩通道。扭曲的五彩流光如同奔腾的河流,包裹着虫洞内穿梭的诸多空间船。这些船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华丽如楼阁,有的简陋如扁舟,皆被一层能量护罩笼罩,抵御着空间之力那无处不在的挤压。
萧玄与灵儿所乘的,是一艘中等偏小的空间船,通体由一种名为“空灵木”的特殊材料制成,能较好地亲和空间之力,节省能量消耗。船体表面的护罩闪烁着微光,将外界那足以将斗王强者撕成碎片的混乱空间之力隔绝在外。
虫洞旅行漫长而枯燥,四周是永恒不变的扭曲流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初次经历空间旅行的人,大多会感到不适甚至眩晕,但对于灵魂力量强大的萧玄和已是斗皇的灵儿而言,这并无太大影响。
船舱内,萧玄盘膝而坐,双眸微闭,似乎是在调息。但他的天境灵魂力量,却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渗透出空间船的护罩,谨慎地感知着这片奇异的通道。
他能感受到空间之力那磅礴而混乱的脉动,也能感知到前方遥远之处传来的、属于中州那片广袤大陆的浩瀚气息。同时,在这条相对稳定的官方虫洞航道附近,也潜藏着无数细微的空间裂缝和乱流,若是不慎被卷入,即便是斗宗强者也会极为麻烦。
灵儿的兴奋劲儿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也逐渐平静下来。她坐在萧玄身旁,巩固着刚刚突破的一星斗皇修为,适应着体内奔腾的全新力量。青色的风属性斗气在她指尖缭绕,灵动而锋锐,比起斗王时期,强大了何止十倍。
偶尔,会有其他空间船从旁掠过,速度或快或慢。有的船上投来好奇或审视的目光,但在感应到萧玄刻意流露出的、属于高阶斗皇的隐隐威压(他并未完全展露三星斗皇的实力)以及灵儿那扎实的斗皇气息后,大多都明智地收回了探查,相安无事地各行其道。
在这般枯燥的赶路中,约莫过了十数日。
这一日,萧玄紧闭的眼眸忽然睁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感觉到,前方传来的中州气息骤然变得浓郁清晰起来,同时,周围空间船的速度似乎也开始放缓。
“快到出口了。”萧玄轻声对灵儿说道。
灵儿闻言,美眸顿时亮起,起身走到船头,期待地向前望去。只见极远之处,那扭曲的五彩流光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白光的圆形出口,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旋转。一股无比浩瀚、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天地能量气息,正从那出口处扑面而来!
那就是中州!
随着空间船不断靠近,那出口在视野中越来越大,最终变得如同一个巨大的世界之门。无数空间船如同归巢的蜜蜂,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井然有序地排成队列,依次驶向那光芒万丈的出口。
当萧玄驾驭着空间船终于冲出出口的刹那,一股远比西北大陆浓郁十倍不止的天地能量瞬间将两人包裹!这股能量不仅浓郁,其“质”似乎也更为精纯古老,呼吸之间,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斗气运转都仿佛加快了一丝。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出现在一片巨大的广场上空。广场完全由一种洁白如玉的巨石铺就,辽阔得望不到边际。广场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数以百计的空间虫洞出口,不断有空间船进进出出,一派繁忙鼎盛的景象。远处,是巍峨雄峻、连绵不绝的山脉轮廓,以及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城的模糊影子。天空中,各式各样的飞行兽、飞舟、甚至直接御空飞行的人影穿梭不息,其中不乏气息强横之辈。
“我们到中州了。还是中州的天地能量浓郁,也比西北大陆繁华了太多!”灵儿忍不住惊叹道,美眸中异彩连连。西北大陆最大的城市黑曜城,与眼前这宏大的场面相比,简直如同乡下小镇与帝国帝都的差别。
萧玄面色平静,眼神却微微扫视四周。眼前的景象虽然壮观,但还不足以让他动容。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感知这片天地的规则气息以及潜在的威胁上。
“此处应是中州北域的一处重要空间枢纽,‘天擎山脉’范围内的‘天擎城’虫洞广场。”萧玄根据之前获取的情报和灵魂感知,迅速做出了判断。中州地域辽阔无边,共分东西南北中五域,每一域都远比整个西北大陆庞大复杂,强者如云,势力盘根错节。
他操控空间船,跟随前方的船流,缓缓降落在广场指定的降落区域。
两人刚走下空间船,便有一名身着制式服装、实力在斗灵级别的侍卫走上前来,态度不卑不亢:“两位,请缴纳停泊费用,十个金币。若要进城,需从那边通道接受简单检查方可入内。”他指了指远处排着长队的城门通道。
萧玄随手抛出一小袋金币,并未在意。他的灵魂力量已经感知到,那所谓的检查,主要是针对一些通缉要犯或者身上带有明显邪恶、禁忌气息的人,对于普通修炼者只是走个过场。
果然,排队轮到他们时,城门处的守卫只是用一面奇特的镜子照了照他们,镜面显示清白后,便挥手放行。
穿过巨大的城门甬道,真正踏入天擎城内,那股繁华喧嚣、强者众多的气息更是扑面而来。
街道宽阔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两旁店铺林立,丹药铺、兵器坊、功法阁、拍卖场……应有尽有,档次明显高于西北大陆。街道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其中大斗师、斗灵随处可见,斗王强者也屡见不鲜,偶尔还能感受到一两股属于斗皇的隐晦气甚至斗宗也不会稀缺。
“不愧是我们中州,与西北大陆比,斗皇强者在这里,算不得什么。”灵儿传音给萧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和惊叹。
“嗯,中州还是水深,卧虎藏龙。历经当年双帝之战,旧有格局虽被打破,但新兴势力层出不穷,暗地里的水更深。斗皇在此可为一城豪强,但放到整个中州乃至那些隐藏的古老宗族面前,却也算不得什么。”萧玄微微点头,提醒道,“我们初来乍到,需低调行事,先摸清情况。”
两人沿着主街道行走,看似随意,实则萧玄的灵魂力量已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收集着各种信息。路人的交谈、店铺的叫卖、酒馆内的议论……无数信息碎片汇入他的脑海,经过帝境灵魂的快速筛选和处理,迅速勾勒出中州北域乃至整个中州的大致格局。
如今的中州,历经炎帝萧炎与魂天帝那场惊天动地的双帝之战后,格局早已天翻地覆。曾经肆虐大陆的魂殿及其爪牙(如冰河谷等)已被连根拔起,风雷阁等昔日大派也辉煌不再。如今明面上,是以炎帝创建的“天府联盟”(或其强大传承)和超然的炼药师圣地“丹塔”为尊,传闻那大陆之女萧潇小姐以及诸多强者坐镇,威名赫赫。但其下暗流涌动,新旧势力交错,魂族的残余阴影以及更多新兴势力在暗中活动,关系盘根错节,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听闻丹塔三年一度的丹会预选快要开始了,这次据说有不少隐世的老家伙和天才都冒头了!” “是啊,如今这世道,能搭上丹塔这条线,那可是了不得的机缘。” “你们听说了吗?北域边境似乎不太平,有神秘势力在活动,前几天‘天擎宗’的一位长老都受伤回来了…” “嘘…小声点,魂殿虽然没了,但听说还有些余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着,最近各地都不太安生,还是少议论为妙……”
各种信息纷杂而来。
萧玄目光微闪。丹塔乃是炼药师圣地,如今地位似乎更显超然。而魂殿虽灭,余孽犹存,这与他之前的经历相符。中州广袤,除了“天府联盟”和“丹塔”,显然还有诸如“天擎宗”之类盘踞一方的地头蛇势力。
正当萧玄梳理信息时,前方街道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纷纷向两侧避让。
只见一支约莫二十人的队伍正趾高气扬地走来。这些人统一身着土黄色袍服,袍肩上绣着一座山峦标志,个个气息不弱,为首的一名青年,年纪轻轻竟已有斗王巅峰实力,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气。他们毫不客气地推开挡路的行人,显得霸道异常。
“是天擎宗的人!”有人低声惊呼,语气中带着敬畏和忌惮。 “快让开,别惹麻烦!这天擎城可是他们的地盘!”
天擎宗,正是依仗天擎山脉而立、掌控这天擎城及周边区域的本地大宗门,其实力在北域也算是一方豪强。
那为首的斗王巅峰青年目光扫过人群,忽然落在了灵儿身上。灵儿虽轻纱遮面,但那股因突破斗皇而尚未完全内敛的空灵气质以及曼妙的身姿,在人群中依旧如明珠般显眼。
青年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和淫邪之色,他径直带着队伍走了过来,拦在了萧玄二人面前。
“这位小姐面生的很,不是本地人吧?”青年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潇洒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灵儿,“在下天擎宗大长老之孙,郝蒙。不知小姐芳名?来天擎城所为何事?或许本少可以代为引路。”他完全无视了一旁的萧玄,仿佛他只是空气。
灵儿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清冷地道:“不必了,我们自有去处。”
郝蒙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一僵,眼中掠过一丝不快,但依旧保持着风度(自认为):“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在这天擎城,我天擎宗还是有些面子的。看小姐气息不凡,想必也是来历不俗,交个朋友如何?”说着,竟伸手想去撩灵儿的面纱。
这举动已是极其无礼!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面纱的刹那,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郝蒙一愣,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纹丝不动,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捏得他腕骨生疼。他这才惊怒地看向一直被他忽略的青袍青年:“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放手!”
萧玄眼神淡漠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滚。”
一个字,冰冷彻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郝蒙被这眼神看得心中一寒,但旋即被更大的羞怒淹没。他可是天擎宗大长老的孙子,在这天擎城周边,谁不给他几分面子?如今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如此呵斥!
“好胆!给我撒手!”郝蒙怒吼一声,体内土属性斗气猛然爆发,黄色光芒缭绕手臂,试图震开萧玄的手。
然而,那厚重的土属性斗气轰击在萧玄手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掀起半点波澜。萧玄的手依旧稳如磐石,甚至五指微微收拢。
“咔嚓!”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啊——!”郝蒙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捏碎了!
“小子!你找死!” “快放开郝蒙师兄!” 郝蒙身后的那些天擎宗弟子见状,纷纷怒喝着围了上来,斗气爆发,眼看就要动手。
街道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围观的人群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不少人看向萧玄的目光带着怜悯,惹上天擎宗的人,在这天擎城可没好果子吃。
灵儿体内斗气也已悄然运转,随时准备出手。
萧玄却依旧面色平静,他甚至看都没看那些围上来的天擎宗弟子,只是目光冰冷地盯着惨叫的郝蒙,再次吐出两个字:“聒噪。”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渊、磅礴如海的恐怖灵魂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般,骤然降临在这十几名天擎宗弟子身上!
这不是斗气威压,而是纯粹的灵魂层面的碾压!源自天境灵魂的恐怖气息!
噗通!噗通!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天擎宗弟子,包括那名斗王巅峰的郝蒙,在这一瞬间,同时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无边的恐惧和骇然!仿佛遇到了某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他们体内的斗气运转瞬间滞涩,双腿一软,竟不受控制地全部跪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连头都抬不起来!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郝蒙,更是感觉灵魂都在颤栗,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消散!那点嚣张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整个街道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那青袍青年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两个字,所有天擎宗的人就全都跪下了?还一副见了鬼的恐惧模样?
这是什么手段?!
萧玄缓缓松开了手。郝蒙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捂着自己几乎变形的手腕,大口喘着粗气,看向萧玄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再不敢有丝毫怨恨。
“管好你的眼睛和手。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萧玄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拉起灵儿的手,看也不看地上那群狼狈不堪的天擎宗弟子,从容地从他们中间走过。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好奇和难以置信。
直到萧玄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那股恐怖的灵魂威压才骤然消失。
郝蒙等人如同虚脱般瘫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脸上依旧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师…师兄…那…那人到底是谁?”一名弟子颤声问道,声音都在发抖。
郝蒙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摇了摇头,心有余悸:“不…不知道…但他的灵魂力量…太可怕了!我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威压…恐怕…恐怕连宗内的长老都…”他不敢再说下去。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那对陌生男女的来历。天擎宗大长老的孙子当街被人用诡异手段逼得下跪,这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擎城,甚至引起天擎宗高层的注意。
而此刻,萧玄与灵儿早已远离了事发地点,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
“萧玄哥哥,刚才……”灵儿有些担忧地看向萧玄。初来中州,就招惹了地头蛇,似乎并非明智之举。
“无妨。”萧玄知道她的顾虑,平静道,“一味退让,反而更容易被人欺辱。展现一部分实力,让某些人有所忌惮,并非坏事。这天擎宗,若识趣,便不会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弟子轻易来招惹我们这等‘来历不明’之人。若是不识趣……”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寒芒:“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一并收拾了便是。中州风云,本就不可能平静。既然卷入了,那便顺势而为。”
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绝对的自信和霸气。仿佛那盘踞一方的地头蛇,在他眼中,也并非不可撼动。
灵儿看着他平静而自信的侧脸,心中的些许担忧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与信赖。是啊,有他在,何须惧怕什么天擎宗?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灵儿问道。
萧玄略作沉吟,道:“先找一处地方住下,我需要更详细的中州地图和一些近期的情报信息。另外,丹塔的丹会,或许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他记得之前路人的议论,丹塔与魂殿是死对头。虽然魂殿主体已灭,但其残余势力或许仍与丹塔有着持续的斗争。或许,可以通过丹塔,更深入地了解魂殿余孽在中州的动向,以及那所谓的“蛇计划”是否还有残党在继续。
两人身影消失在巷道深处,融入了这座庞大而复杂的中州巨城。
天擎城,只是他们中州之行的起点。更大的势力纷争、更广阔的舞台、更强大的对手(或许是新兴势力的巨头,或是魂族隐藏的强者),已然悄然拉开了序幕。
中州风云,因他们的到来,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无人可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风云,必将席卷整个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