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方佑不再理会陷入了沉默的林七夜，直接进了梅林的房间。
一进门，方佑就被梅林的状态给吓了一跳。
只见房间内，梅林正披着魔法长袍，端坐在床上。
猩红的光芒在他的眼底浮现，在狂暴的猩红力量之下，是深邃的星辰在顽强的抵抗着污染的入侵。
红月的光芒从窗外洒下，映照在梅林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淡红色的纱衣。
他就这么静静的端坐在床上，似乎是在侧耳倾听些什么。
很显然，梅林是在主动接受污染，试图从这些污染中，进一步了解这些莫名出现的神系。
在察觉到方佑进来后，梅林眼底的星痕忽然光芒大绽，将暴躁的猩红给压了下去。
“老师你还好吗？”
方佑注意到了梅林的脸色不太好，于是问道：“需不需要上一层保险？”
当然，不是他来给梅林减负，他方佑最不缺的，就是后台。
论精神掌控，苏和阿波尼亚在其中的领域绝对是佼佼者。
哪怕只是经由方佑施展的「戒律」，都可以削弱红月带来的影响，更别提阿波尼亚亲自设下的「戒律」了。
要知道这个红月的污染，可是连神明一个不小心都会翻个跟头。
梅林摇了摇头，“这点轻微的污染，还影响不到我。”
面带些许憔悴的梅林缓缓说道：“只是有一些累罢了，不过并不影响给你授课。”
说到这，梅林的手心忽然变出了一枚硬币。
硬币在他的掌心漂浮，“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枚硬币。”方佑回答。
“嗯。”梅林点点头，随后手指轻轻一弹，硬币便在两人的头顶翻飞。
红月的光芒从窗外照入，给硬币银白的外表镀上了一层红边。
“现在呢？”梅林再次问道。
“我看到了它在旋转。”虽然不太理解梅林究竟要问些什么，但是方佑还是按照目前所看到情况说着，“有时正面向着我，有时又是反面。”
硬币就这么漂浮在上空，一直不曾坠落。
直到梅林点了点头，指尖轻点。
下一刻，硬币就像是失去了支撑，直接掉落在了床沿。
随后，梅林的目光落在了方佑的身上，示意对方接着往下说道。
“正面朝上。”
“嗯....”梅林缓缓将硬币捡起，放在了掌心，“这就是你的第一课，不论是旋转还是落地，我们所能看到的，永远都只能是当下。”
“真正的预言，不在于看见未来，而是要看清楚当下，理解现下每一个行为所可能造就的未来。”
说着，梅林掌心的硬币忽然变成了一片羽毛。
他轻轻的将羽毛丢出，看着它缓缓飘落。
“你说....它会落在哪里？”
方佑眯了眯眼眸，“按照目前的趋势，它会落在我的脚边。”
梅林没有评价方佑的对错，而是忽然召起了一阵微风朝着自己吹来。
在风中，羽毛打着旋，快速的落在看了床上。
方佑皱着眉头，“可是这样一来，你就改变了结果。”
“不对。”梅林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改变它的结果，落下是它的必然。”
“我只是改变了其中的过程，至于最后的地点，这算是偶然，而我们预言者穷尽一生都需要学会一件事.....”
“那就是看清必然之事，接受偶然之果。”
眯了眯眼眸，方佑也脱了鞋子，坐在了梅林的对面，“可是这样的话，预知不就没了意义吗？”
“你错了。”梅林捡起了那片羽毛，轻轻吹了一口气，看着与羽毛化为魔法能量在手中消散，“因为直到寒冬将至，所以我们会提前准备储藏过冬的物资，知道生命必定迎来终结，我们才会学会珍惜。”
“可是我.....”
方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不死不灭”四个字给咽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梅林这么说，是让他接受其他人必将离去的结局。
“哈哈哈哈.....”
梅林抚摸着自己的胡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是令人羡慕的能力，哪怕是长生种，都无法拥有永恒的寿命，至高的神明，也有神火燃尽的那一天。”
“有着无限的时间，就可以更加全身心的投入魔法实验中去。”
作为魔法大师的梅林，思维显然与旁人不同。
被一般人视作煎熬的长生，在梅林看来却是独属于自己的优势。
莫名的，方佑隐约间感觉在梅林的身上看到了梅比乌斯他们的身影。
不论是蛇姐，维尔薇还是小鱼儿，他们都是这一类人当中的典范。
回忆起梅林的种种作为，为了探知真理，将自己搞疯，还亲身体验克苏鲁的污染，无一不在证明着对方“研究狂神”的性格。
“咳咳.....”
“跑题了。”
梅林的声音将方佑的思绪唤回，紧接着，他便拿出了一幅星图交给了方佑。
“这上面刻画了我至今所记载的所有星辰以及它们的运动轨迹，你投入精神力就能看到。”
“这个，等你回去之后，需要全部背下来。”
“记住，观星的确是几大预言派系中最方便的技巧，但是他同样具有隐患。”
“为什么？”方佑一愣。
“茫茫的宇宙中，地球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
梅林没有回答方佑的疑问，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现在，我先带你进入时间的洪流中去，你注意要守住自己的心神，能看多少就看多少，别太勉强。”
“初学者一般在时间洪流中看到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不太具有参考价值。”
话音落下，梅林的眼眸中便散发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将方佑的视线填满。
下意识的，方佑闭上了眼睛。
时间仿佛只过去了一瞬，又好像度过了无尽的岁月。
等到方佑再次睁眼之时，自己正躺在床上。
一旁正是还在冥想的梅林。
察觉到方佑醒来，梅林将眼底的猩红收敛。
“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