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门？”李寒酥轻声重复。
“嗯，那是我们根据古籍和多次探查，推测出的一个地点，可能是连接异兽本源世界的通道，也可能是某个上古封印的节点。那里充斥着最纯粹的混乱与毁灭能量，常规手段根本无法靠近，甚至无法确定其具体坐标。需要特殊的‘钥匙’或者……某种能与那种能量产生共鸣的引子。”
北千城眼神锐利起来：“钟灵炼化的那缕恶魔本源，其气息与我们从‘地狱之门’逸散能量中分析出的某种高位阶波动，有微弱的相似之处。
我怀疑，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假死脱身，或许就是为了能够摆脱一切束缚，以‘已死之人’的身份，独自去寻找并进入那扇‘地狱之门’！他想要从源头解决问题，哪怕那里是十死无生的绝地。”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李寒酥被这惊人的推测震撼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钟灵背负的，是何等的孤独与沉重。
就在这时，病床上异变再生！
钟长歌身体表面那些原本被“安魂”圣言压制下去的黑色纹路，突然如同被注入滚烫的岩浆般，发出了暗红色的微光！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气息开始从他体内弥漫开来——不再是怨魂的阴冷污秽，而是一种蛮横、古老、充斥着战斗与毁灭意志的霸道力量！
“这是……修罗之力？！”李寒酥惊呼，“玄帅境的实习，强行使用修罗王，所以身上的外伤才如此之多。”
只见那暗红色的光芒与蠕动的黑色纹路开始激烈冲突，仿佛在他体内开辟了第二战场。
暗红光芒所过之处，黑色纹路如同被灼烧般收缩、淡化，而暗红光芒也在不断消耗，变得明灭不定。
钟长歌的表情再次变得痛苦，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被侵蚀的痛苦，而是带着一种挣扎、一种对抗，甚至是一种……吞噬！
他无意识地发出低吼，身体剧烈震颤，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他体内厮杀。
北千城眼神一凝，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加固封印的医疗官：“等等！他在依靠体内那一点微薄的修罗王本源力量，主动消化‘蚀魂之种’！”
这过程凶险万分，如同走钢丝。修罗之力固然霸道，能够侵蚀、吞噬其他能量，但钟长歌拥有的实在太少，而“蚀魂之种”却是君主级异兽的标记。一旦吞噬失败，或者修罗之力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长歌体内的红黑交锋逐渐趋于平缓。那暗红色的光芒虽然黯淡了许多，却顽强地占据了他心口附近的核心区域，形成了一道微小的、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气旋。
而那些黑色的纹路，则被逼退到了四肢末端，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成了无根之萍。
突然，钟长歌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胸膛剧烈起伏。他紧闭的双眼颤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扇，然后，缓缓地睁开。
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经历巨大痛苦后的茫然与虚弱，瞳孔深处似乎还掠过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暗红，但原本被怨魂侵蚀的猩红与空洞已经彻底消失，恢复了属于他自己的、带着些许清澈和坚韧的眼神。
他有些迷茫地看向围在床边的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北千城身上，张了张嘴，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
“我……这是……在哪？魅夜……那头怪物……”
北千城看着钟长歌初醒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慰藉，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
“黑砂城，暂时安全了。钟长歌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钟长歌怔怔地看着北千城，混沌的脑海如同破碎的镜面，无数记忆碎片翻涌、碰撞。黑砂城的血色、魅夜的轻笑、一个个士兵倒下的身影、贯穿天地的怨魂光柱……
“北司令……”他尝试移动手臂，却引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胸口，仿佛有一股微小的、灼热的漩涡在不停旋转，汲取着他的力气，也带来一种陌生的充盈感。
李寒酥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钟长歌，你感觉怎么样？你体内……”
“李处长，这一次的兽潮又是你来支援了。”钟长歌说道，他看了看四周问：“孙城主呢？”
“他在休养，你找他有事？”北千城回答道。
“对，他答应我帮他守一会东城墙给我奖励和报酬。”钟长歌一脸真诚地说道。
北千城笑了一下，说：“既然这样，古炼渊开启已有半个月，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回到上京我送你进去吧，正好苏家的小丫头也在那里。”
“梦曦也在！怪不得不接我电话，对了，赵逸尘呢？”钟长歌问道。
“他在闭关修炼，躲一下风头。”北千城的表情平静，“他最近的事情太多了，算了，走吧，我带你回上京，送你进古炼渊。”
“这么急吗？”
“急，古炼渊要结束了，你不想见见你的小女朋友吗，对了，让她好好给你讲讲你死的这段时间的事吧。”北千城似笑非笑地说道。
钟长歌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比如自己浑身还疼得像散了架，比如还没好好跟孙城主算算守城费，但触及北千城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他想起昏迷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想起体内两股力量厮杀时仿佛灵魂都要被碾碎的恐怖，最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李寒酥，这里后续事宜交给你。”北千城转向李寒酥，“我带他直接返回上京。”
“是，总司令。”李寒酥肃然应道，又看了钟长歌一眼，眼神复杂，带着些许担忧，也有一丝期待。
没有多余的准备和告别，北千城行事风格向来雷厉风行。他示意医护人员将钟长歌小心安置在一架特制的、带有缓冲和生命维持装置的便携式医疗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