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邵清县的天空阴沉得像是要滴下水来。
沉重的脚步声自长街尽头响起,每一步都像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口。
“撼山虎”来了。
他身形魁梧如熊,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的伤疤,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如铁块般虬结。他身后,跟着数十名眼神凶悍的猛虎堂弟子,个个手持利刃,煞气腾腾。
这支队伍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所过之处,百姓惊恐避让,门窗紧闭,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瞬间死寂一片。
“天爷!是邻县的撼山虎!这家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振华武馆这下踢到铁板了,听说这撼山虎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
“哼,什么振华武馆,不过是群外来户,把县城搅得天翻地覆,这下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嘘!小声点!没看李家的商队都绕道走了吗?这煞星可惹不起。”
“这气势……比当初的陈家护院头子还吓人,振华武馆能顶得住吗?”
撼山虎一行人长驱直入,直奔城南的临时总办府,也就是原陈家大宅。
此刻,总办府的演武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邵清县内但凡有些头脸的人物,商行掌柜、小帮派头目、乃至一些得了消息的地主乡绅,都已闻讯赶来,将偌大的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撼山虎大马金刀地站在场中央,环视一周,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暴戾。
他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炸响在每个人耳边:“振华武馆的总办呢?滚出来!老子今天,只挑战你们这儿的最强者!”
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主位。
主位上的周明神色平静,仿佛没听见这嚣张的挑衅,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就在众人以为振华武馆要避战之时,一道身影从侧厅缓步走出。
一袭再普通不过的青色长衫,身形高大却不显半分狂暴,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在众人心跳的间隙。
正是闭关重修一月的徐莽。
此刻的他,面容依旧冷峻,但那双曾经死寂浑浊的眸子,已然变得如深潭般沉静,渊渟岳峙,气息尽数内敛,与对面狂暴如火的撼山虎形成了鲜明对比。
撼山虎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来人,他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指着徐莽的鼻子狂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手下败将!怎么,筋骨接上了,就敢出来送死?”
徐莽脚步不停,走到场中,与撼山虎相隔三丈站定。他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只是平静地说道:“废话少说,出手吧。”
“找死!”
撼山虎被这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他不再废话,脚下青石板猛然一震,庞大的身躯如猛虎下山,带起一股腥风,悍然发动了攻势!
一套刚猛无俦的虎形拳被他打得空气呼啸作响,拳风撕裂空气,发出“呼呼”的锐响,直扑徐莽面门。
他对自己锻骨境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拳,足以将眼前这个“废人”连同他那可笑的傲气,一同撕成碎片!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攻势,徐莽却不闪不避。
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就在那硕大的拳头即将触及鼻尖的刹那,徐莽动了。
没有花哨的动作,他只是微微沉腰,右脚后撤半步,一个标准的马步稳稳扎下。
刹那间,一股磅礴无铸的气血自他体内轰然苏醒,不再是过去那阴柔的劲力,而是以《肉身修炼法》重铸的、沉凝如山岳的锻骨之力!
气血合一,劲贯周身!
徐莽右拳紧握,拧腰,送胯,转肩,手臂如鞭,一记朴实无华的炮拳,迎着撼山虎的拳锋,正面轰出!
“轰!”
不,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双拳相交的瞬间,只发出了一声沉闷如重锤击打包裹着厚厚牛皮的败革声。
“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撼山虎脸上那残忍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与不可置信。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撞上了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一股他无法理解、无法抵挡的刚猛劲力,摧枯拉朽般碾碎了他的指骨、腕骨、臂骨……骨骼寸寸碎裂的声音在他体内连环炸响!
那股力量并未就此停歇,而是如决堤的洪流,霸道无匹地透体而入,瞬间震碎了他的心脉,搅烂了他的五脏六腑!
“呃……”
撼山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他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双脚离地,倒飞而出,人在半空,眼中所有的神采便已尽数熄灭。
“砰!”
尸体沉重地摔在十米开外,激起一片尘土,再无半点声息。
一拳!
仅仅一拳!
凶名赫赫,威震邻县的锻骨境强者,“撼山虎”,授首!
演武场上,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围观的数百人,无论是谁,此刻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上写满了呆滞与骇然。
人群中的李铁山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徐莽还未收回的拳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不是单纯的力量!这是一种全新的发力体系!从脚底到拳锋,没有任何力量损耗,百分之百的传导与爆发!先生的功法,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武学!”
一旁的赵无极更是浑身颤抖,这位传统武术的虔诚传人,此刻喃喃自语,几近失神。
“不是暗劲,也不是化劲……这是……这是根基!是真正的‘本’!这是以无上根基承载的纯粹力量啊!徐宗师这是重铸了锻体根基,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
陈默则在玩家面板中疯狂记录:“我的天!数据模型完全崩溃!徐莽的输出判定,直接秒杀了同级别的boSS!这不是技能暴击,这是底层框架的碾压!《肉身修炼法》的强度,必须重新评估!”
姜婉儿一双美目异彩连连:“太帅了!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一拳破万法!什么技巧,什么腾挪,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纸老虎!”
苏清雪扶了扶眼镜,轻声感叹:“这一拳,打碎的不仅仅是撼山虎的性命,更是旧有江湖秩序的根基。以绝对的实力,宣告新时代的降临……先生的布局,真是……恐怖如斯!”
猛虎堂的弟子们,在短暂的死寂后,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看着自家堂主那扭曲的尸体,一个个面如死灰,“当啷”声此起彼伏,手中的兵器纷纷掉落在地,不少人更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倒。
就在这片极致的寂静与震撼中,主位上的周明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他平静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些失魂落魄的猛虎堂弟子身上,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淡淡地宣布:
“猛虎堂,自今日起,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