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目感应的刹那，掌心的绿痕猛地一抽。
一股向下的拉力自掌心骤然传来。
他没动，手指蜷了下，指甲在掌心划出浅印。眉心还在烫，因果眼没熄，反而越烧越深，眼前浮着一层薄金光，视线扭曲如焰灼。
头顶的混沌青莲转得慢了，二十四瓣轮转之间，莲心底部那团黑影又开始凝聚。
不是之前那种虚影拼凑的感觉，这次是实打实地从根里冒出来。
斧影成型，悬在莲台中央，刃口朝下，正对着他。
他抬头盯着，呼吸压得很低。
突然，斧刃一颤。
一道画面直接撞进脑子里——
虚空裂开，两道人影站在崩塌的天地两端。
一边是穿紫霄宫道袍的老者，手里握着半截紫气凝成的剑，剑身缠着锁链，每动一下，天道规则咔咔作响，濒临崩解。
另一边背对镜头，脚下踩着二十四瓣青莲，手举巨斧，斧刃上流转着混沌纹路。
那人转身。
是他自己。
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灰败死寂。
两人还没动手，四周的空间已经开始剥落，法则像纸片一样卷边、发黑、飘散。
萧战喉咙发紧。
这不是幻觉。太真了。连那老者剑柄上刻的符文都看得清，是“承平”二字，紫气绕三圈。
他知道那是鸿钧。
也知道这一战躲不掉。
可就在他意识刚触到画面深处时，整段景象轰地炸开！
斧影剧烈晃动，刃口猛然偏转，不再对准鸿钧，而是直直指向废墟最深处的地脉裂缝。
那一指，地面应势轻震。
绿痕又热了，这次是从骨头里往外烧，顺着血脉往上爬。
他闭眼，识海翻腾，刚才那场对决的每一帧都在脑子里重放。不是顺序来，是碎片乱跳——
鸿钧抬手，紫气化剑；
他举斧，青莲撑天；
斧劈下，天裂，但他自己也在碎，血肉化风；
鸿钧笑了，说：“你本就是我写好的结局。”
画面断在这里。
他猛地吸一口气，睁开眼。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在下巴尖聚了一滴，砸在膝盖上。
“不是选择……是注定。”他低声说。
可说完这句，他又摇头。
“可要是连未来都能看见，那还叫命吗？”
绿痕没再回应，只是安静地贴在掌心，温热不散。
他坐着没动，手撑在腿上，五指张开又收拢。
盘古血脉在体内滚着，一百个窍穴全通了，筋骨像是重新铸过，每一寸皮肉都带着劲。可他知道还不够。开天斧虚影现在只是挂在他头上，没认主。刚才那场预兆里的自己，眼神是空的，像被什么牵着走。
他不想当棋子。
更不想当被人安排好的“钥匙”。
他慢慢抬起手，指尖点向眉心。
因果眼还在运转，金光扫过识海，把刚才那段画面又拉出来一遍。这次他不看两人的对决，只盯斧影偏转的那一瞬。
为什么偏偏是指向地底？
他神识沉下去，顺着斧刃所指的方向探过去。
刚碰那裂缝边缘，识海就是一震。
某种规则层面的牵引攫取他的神识，像是那里有个洞，专门吞他的念头。
他立刻收神，额头青筋跳了两下。
“下面有东西……在等。”
他低头看脚踝，刚才绿丝缠过的地方，皮肤有点发红，微微肿起一圈，摸上去热的。
他没去挠，只是盯着。
片刻后，那红痕动了下，皮肤下异物移动。
他皱眉，抬手按住。
底下那东西顿住，不动了。
他松手，它又缓缓往小腿爬。
“想引我下去？”他冷笑，“行啊。但我得先弄明白，你是饵，还是门？”
他盘膝坐稳，双手结印，引九转玄功逆走周天。
经脉里顿时像塞了铁砂，一转就磨得生疼。但他咬牙顶着，硬是把功法推到第七重逆行。
识海震动加剧。
混沌青莲二十四瓣齐齐一抖，第一瓣上浮出一道白光，第七瓣亮起青纹，第十九瓣窜出一点紫芒。
三清残存的意志还在。
他开口：“帮我稳住画面。”
白光微闪，似有回应。
青光没反应。
紫光跳了下，通天的声音闷闷响起：“你要看啥？别把自己脑子搞炸了。”
“看命运能不能改。”他说。
话音落，他猛地催动血脉，一口精血喷在莲台上。
血雾炸开，签到纹路层层嵌套，形成一道契约符，烙进莲心。
青莲骤亮。
斧影再次浮现，这一次，画面不再断续，而是完整展开——
还是那场对决。
但角度变了。
不再是旁观，而是从他自己的视角出发。
他看见自己举起斧头，鸿钧抬剑。
两人对冲。
斧砍进紫气，剑刺入肩膀。
同时受伤。
可就在这一刻，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沙哑：“你说我是钥匙……可你忘了，钥匙也能捅穿锁心。”
然后他笑了。
斧头旋转，借着反震之力，把紫气整个绞碎。
鸿钧第一次露出惊色。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喘着气收回神识，嘴角溢血，手撑在地上才没倒。
“看到了。”他抹掉血，“我不是非死不可。”
紫光在莲台上闪了闪：“你疯了吧？那可是鸿钧！”
“我知道。”他低头看手，“可他怕我。不然不会提前封我记忆，不会用吞噬者传话，更不会让斧影指路。”
他慢慢站起身，脚踝那股热流还在，已经爬到膝盖。
他没管。
抬头看那斧影，轻声问：“你还指下面？”
斧刃微动，依旧朝地缝。
“好。”他点头，“我去。”
但他没动。
站着不动，是在等。
等血脉彻底压下来，等青莲和三清意志融合得更紧，等那一丝来自地底的呼吸再次响起。
他不信命。
可他知道，有些事，得踩准点才能动。
差一步，万劫不复。
他闭眼，神识沉入系统。
【今日签到：三十三重天废墟裂缝】
【奖励：先天静心符一道（已自动使用）】
心头一松。
还好能签到。
他还记得上次签到出静心符，就是在融合三清那会儿。现在又来一张，说明系统认可这个地方的危险性。
他睁开眼，绿痕已经不烫了，变得冰凉。
传递出清晰警示。
他抬起脚，往前踏了一步。
地面没反应。
再一步。
裂缝边缘的石头簌簌往下掉，像是被什么吸进去。
他停下，低头看。
刚才脚踩过的地方，石面裂开细纹，纹路蔓延出去，呈现出树根般的蔓延纹路。
粗糙，带着湿气，还有种说不清的腥味，不是血，也不是土。
“鸿蒙树的根？”他喃喃。
指尖刚离开，那纹路突然一闪。
【隐藏任务：溯源】
【任务目标：找到鸿蒙树主干】
【当前进度：2\/3】
【奖励：盘古血脉纯度提升至95%，解锁混沌青莲第十三重能力】
他眼神一凝。
“进度变了。”
刚才还是1\/3，现在直接跳到2\/3。
说明他刚才看到的那场对决，本身就是任务的一部分。
他站起身，看向地底裂缝。
“下面有答案。”
他抬手，召来开天斧虚影。
斧刃悬在头顶，微微震颤，方向不变。
“走之前，得再试一次。”他低语。
双手结印，引动三清意志。
白光铺路，青光定界，紫光斩念。
他再次催动因果眼，把刚才那段对决画面重新拉出。
这一次，他不看过程。
只盯结局。
画面停在他绞碎紫气的那一刻。
鸿钧后退，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然后，背景开始扭曲。
天地崩解的速度加快，法则大片脱落，化为飞灰。
而在那片废墟之上，隐约浮现出一棵树的轮廓。
树干漆黑，枝叶透明。
正是鸿蒙树。
他瞳孔一缩。
“原来……决战之地，是树下。”
他收回神识，呼吸沉重。
斧影缓缓落下，停在他掌心上方。
他伸手握住。
这一次，没有记忆涌入，没有反噬。
只有平静。
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迈步，走向地缝。
脚刚抬起来，脚踝那股热流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低头。
皮肤上浮出一圈红印，形状像树叶。
他没停。
一步，踏入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