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陆延举着根竹枝,正追着老黄狗跑。那狗尾巴翘得老高,嘴里叼着片梧桐叶,时不时回头冲他龇牙,像是在挑衅。
“你给我站住!把叶子放下!”陆延跑得气喘吁吁,竹枝在身后划出一道道残影,“那是我夹在书里做标本的!你这破狗,等会儿炖了你!”
老黄狗像是听懂了,突然掉头,把叶子往地上一摔,用爪子扒拉了两下,又叼起来跑到你脚边,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菊花。陆延追过来时,看见你正弯腰捡叶子,直接伸手把狗抱起来,掂量着说:“你说炖了它,今晚加个菜怎么样?”
狗呜咽了一声,脑袋往你怀里钻,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你的手背。你刚想说“算了”,陆延已经把狗放下来,自己蹲在地上捡碎片,嘟囔道:“算了算了,看在它还知道讨好你的份上,饶它一回。”
风铃声里,他忽然指着天上,“你看!像不像老黄狗刚才摇尾巴的样子?”天上的云絮确实在慢慢散开,边缘毛茸茸的,被阳光染成了金红色,比老黄狗的尾巴蓬松多了。
东墙根的梧桐叶果然厚实,叶脉像老人手上凸起的青筋,透着股韧劲。陆延蹲在地上挑叶子,指尖划过叶片边缘,忽然“咦”了一声,捏着一片叶子转身冲你喊:“你看这只虫洞,像不像昨天画的星图?”
那叶子上的虫洞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倒真有点像你俩昨晚在草稿纸上涂的猎户座。你走过去,刚要说话,老黄狗突然从身后窜出来,叼起陆延放在地上的空竹篮就跑,篮子在石板路上磕出“哐当”响。
“嘿这小偷!”陆延笑着追上去,鞋底碾过落叶发出脆响。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漏下来,在他背上跳成碎金,他伸手去捞狗尾巴,却被狗猛地一甩,结结实实摔在草地上,溅起一片枯叶。
你正笑得直不起腰,陆延忽然朝你招手,声音里带着狡黠:“快来!它往柴房跑了,咱们前后包抄!”你绕到柴房后窗,刚扒着窗台探头,就见老黄狗把篮子往柴堆里一塞,自己蜷成个毛球缩在旁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你,像在说“找不到吧”。
陆延从正门冲进来,看到这场景突然放轻脚步,慢慢蹲下来学狗叫:“呜——呜——”老黄狗愣了愣,居然真的摇着尾巴凑过去,被他一把按住,挠得肚皮直抖。“人赃并获了吧?”他举着篮子冲你挑眉,篮子底还沾着几根狗毛。
你捡起那片带虫洞的梧桐叶,阳光穿过虫洞,在陆延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突然停下手,指着光斑说:“你看,这光斑落在血管上,像不像给星星连了线?”他手腕翻转,光斑在你手心里晃,痒得你缩手,却被他攥住手腕往他那边带,“别动,再看会儿——”
柴房外的蝉鸣突然响起来,一声叠着一声,把夏日的午后泡得软软的。老黄狗趴在地上打哈欠,陆延的指尖偶尔蹭过你手背,像有小电流窜过。你忽然觉得,这虫洞、光斑、狗毛,还有他眼里的笑,拼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日子,不用刻意描,不用仔细画,就这么乱糟糟的,反倒让人舍不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