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竹篱笆上,陈阳提着竹篮往菜园走。篮子是新编的,竹篾透着清冽的草木香,他要去采些带着露水的蔬菜,给早起的小虎做早饭。
菜园里的黄瓜顶着嫩黄的花,露珠在叶尖颤巍巍的,像颗小水晶。陈阳踮脚摘了根最直溜的,指尖刚碰到瓜身,露水就顺着指缝滑进袖口,凉丝丝的。“这露水可是好东西,”他想起娘说的,“用露水擦竹篮,能让竹篾更结实,还不招虫子。”
正说着,小虎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头发乱糟糟的像团鸟窝:“阳哥,摘黄瓜呢?给我一根!”他抢过黄瓜就啃,露水沾在嘴角,被他用手背一抹,倒蹭了满脸绿汁。
陈阳笑着拍掉他手上的泥:“慢点吃,这儿多的是。”他把篮子往竹架上一挂,转身去掐豆角,晨露打湿了裤脚,却一点不觉得凉。“你看这露水,”他指着茄子叶上的水珠,“太阳一出来就没了,跟好日子似的,得抓紧捧在手里。”
小虎似懂非懂,咬着黄瓜跟在他身后,忽然指着篮子喊:“阳哥你看,篮子也在喝露水呢!”可不是嘛,竹篮的缝隙里挂着细小的水珠,在晨光里闪着光,真像在慢慢“喝”着露水。
陈阳摘了把小青菜放进篮里,又顺手掐了朵牵牛花插在篮沿上。“走吧,用这带露的菜做早饭,准保鲜得很。”他提着竹篮往回走,篮子晃悠着,露水打湿的竹篾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在哼一首清早的小调。
小虎跟在后面,突然说:“阳哥,我觉得这篮子比城里买的铁篮子好,能装下露水,还能装下花。”
陈阳回头看他,阳光正好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可不是嘛,”他说,“有些东西啊,看着普通,却藏着比金子还金贵的心思。”竹篮盛着的哪是露水和菜,分明是这清早的踏实和往后的盼头。
秋阳正好的午后,陈阳搬了张竹匾放在屋檐下,把刚收的干辣椒、干豆角摊开晾晒。竹匾的缝隙里漏下细碎的阳光,照在辣椒上,红得发亮,像一串串小灯笼挂在光里。
“这辣椒得晒到干脆,咬着嘎嘣响才好收。”他边翻晒边跟旁边择菜的娘搭话,手里的竹耙子轻轻拨动辣椒,让每一面都沾着阳光。娘在石槽边捶打豆角,干豆角遇着风,簌簌地落着细碎的干花,混着阳光的味道,落在陈阳的草帽上。
“你看这檐角的蜘蛛网,”娘忽然指着房檐下,“网上挂着露水晒成的水珠,亮得跟珍珠似的,比城里买的珠子耐看多了。”陈阳抬头,果然见一张蜘蛛网在风里轻轻晃,网眼里的小水珠折射着光,像谁撒了把碎钻。
正说着,小虎举着个南瓜跑过来,南瓜上还沾着泥土和几片枯叶。“阳哥,这南瓜晒秋不?”陈阳接过南瓜,掂量了掂:“这南瓜太嫩,得先切了挖去籽,蒸软了再晒成南瓜干。”他找了把菜刀,在石阶上切开南瓜,金黄的瓜瓤带着甜香,籽儿嵌在里面,像藏了把星星。
檐下的风带着干豆角的清香,混着辣椒的辛香,吹得竹匾上的干辣椒轻轻打晃。陈阳拿起一个,咬了一小口,辣得直咧嘴,却笑得开心——这晒在檐下的哪是菜,是把秋天的扎实劲儿,一点点收进罐子里,等冬天来了,拿出来炒肉、炖菜,每一口都是暖烘烘的秋阳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