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澜城战营深处,灵气如涨潮般汹涌翻腾,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淬体炼魂的灼热感。欧阳凌岳盘膝坐在寒玉榻上,周身萦绕着层层叠叠的金色灵力光带,光带流转间,竟将周围的空气都烘得微微发烫。
这二十年来,他几乎将裂穹殿压箱底的顶尖功法倾囊相授。从裂穹诀里能把肉身练得比玄铁还硬的淬炼之法,到陨灭拳中能撕裂虚空的奥义精髓,再到战意沸腾里能短时间爆发出三倍战力的狂暴运转法门,景云在这些功法的滋养下,气息像雨后破土的春笋般疯狂拔节,连周身的灵力波动都一天比一天厚重。
短短二十年,他就从炼虚巅峰一跃冲到了合体初期,实力暴涨了数倍不止。从前面对十九阶妖兽都要费些手脚,如今就算是二十阶的凶兽,也能凭一套拳法令其俯首。
“这两件灵宝,你且收下。”欧阳凌岳抬手一挥,两道流光便稳稳落在景云面前。左侧是枚通体莹白的玉佩,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指尖刚触碰到,往里注入一丝灵力,玉佩竟泛起了九霄之上才有的清辉,连周围的灵气都跟着温顺了几分;右侧是条玄铁束腰,表面缠绕着战罡凝成的暗纹,摸起来像握着一块寒冰,可掌心却能清晰感受到束腰里藏着的磅礴力量,仿佛一捏就能炸出毁天灭地的劲气。
“这是九霄凝魂佩,实打实的通天灵宝。”欧阳凌岳缓缓解释,目光落在玉佩上满是郑重,“它不仅能时时刻刻帮你恢复大量灵力,防御更是惊人,眼下至少能硬抗大乘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等你日后境界提升,它的威能还会跟着涨。”说着,他又指向那玄铁束腰,“这战罡束腰,同样是通天灵宝,佩在腰间能同时增幅防御、速度和力量。你再配上之前的碎岳指虎和这九霄佩,一套拳轰出去,就算是二十三阶的妖兽,也得当场饮恨。”
景云双手握着两件灵宝,只觉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体内的灵力瞬间变得又滞涩又狂暴,那是力量骤然暴涨带来的短暂不适,就像空荡的河道突然被灌满洪水,一时难以适应。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灵力,躬身道:“多谢师尊。”
“但你境界终究还是差了点,千万不可大意。”欧阳凌岳眼神骤然一凝,语气也沉了几分,“合体初期在大明疆域虽说能算个强者,可真要是遇上路绝云那样的老怪物,依旧不够看。”话音刚落,他忽然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漆黑的令牌,令牌约莫巴掌大小,中央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穹”字,边缘还流转着大道符文的微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景云紧盯着令牌,眼中满是疑惑,他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令牌,更没感应过如此奇特的气息,像是藏着整片星空的奥秘。
“这是诸域界令。”欧阳凌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握着它,能自由穿梭诸天大道的禁制,就算是域界之间的壁垒,也能直接无视。”
“真有这等宝物?”景云忍不住失声惊呼。他本是大夏疆域的人,从小就知道各大疆域之间都有强悍的大道禁制隔绝,那禁制厉害到什么程度?寻常修士别说想跨越疆域,就算只是靠近禁制边缘,都会被瞬间撕成碎片。当年他能从大夏到大明,还是靠破界拳勉强轰开了一个小口,可也差点丢了半条命,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宝物能让人自由穿梭域界。
“整个大明疆域,总共也只有十五枚。”欧阳凌岳缓缓点头,语气里满是郑重,“这十五枚令牌,分别属于疆域内排名一到十五的大宗门。有了它,你以后想往返大明、大夏、大唐、大宋这些大陆,再也不用受禁制阻碍,想去哪就能去哪。”
景云握着令牌,只觉入手一片冰凉,令牌上的“穹”字仿佛活了过来,在掌心缓缓流转着神秘的力量。他猛地想起远在大夏的故土,想起那些还没来得及告别的亲友,这枚令牌对他而言,不仅意味着能随时回到家乡,更意味着能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去探索那些只在传说里听过的域界。
“师尊,您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景云抬头看向欧阳凌岳,眼中满是不解。他知道这令牌的分量,绝不是随便就能赠予的。
“这令牌,只有各宗门的宗主才有资格拥有。而你,有资格成为裂穹殿的下一任殿主。”欧阳凌岳缓缓站起身,身上的灰布短褂在汹涌的灵气中轻轻飘动,可那看似普通的身影,却透着一股执掌乾坤的威严,“裂穹殿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这些年,我该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你悟性极高,还能把四象之力和裂穹的功法融合在一起,单论这一点,你已经远超当年的我。”
他转头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战营的壁垒,落在遥远的天际,那里正有一道流光飞速靠近,越来越清晰。“我该回裂穹殿了。对了,这个传讯牌你拿着。”欧阳凌岳又取出一枚银色的传讯牌递过去,“以后要是遇到自己对付不了的强敌,立马用传讯牌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派人过去支援。”
“师尊这就要走?”景云心里猛地一紧,连忙接过传讯牌,指尖都有些发颤,这二十年来,欧阳凌岳不仅是他的师尊,更像他的亲人,如今突然要分别,他心里满是不舍。
“裂穹殿不能没有主心骨。”欧阳凌岳轻轻笑了笑,语气也柔和了几分,“路绝云已经察觉到你的存在了,那老家伙野心极大,要是让他知道你是我看重的传人,肯定会暗中对你下手。我回去,一是为了牵制他,二是为了稳定殿内的局面。你就留在这继续修行,我已经安排了裂穹殿的暗卫暗中保护你,不会让你出事。”
正说着,营外突然传来三道破空声,紧接着,三道身影稳稳落在了院中,正是震天、力天与战天。三人身上还带着风尘,显然是刚从别处赶过来,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小子,二十年不见,进步倒是挺快!”震天率先走上前,蒲扇大的手掌“啪”地拍在景云肩膀上,不过却刻意收了七分力道,生怕把他拍伤,“天赋确实不错,继续好好练!等下次见面,老子再跟你切磋切磋,看看你这拳头到底硬不硬!”
力天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玉瓶,递到景云面前,语气诚恳:“这里面装的是九转淬体丹,对你以后突破大乘境界有很大好处。我等着你变强的那一天,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真正并肩作战,一起对抗妖帝。”
战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块烤得金黄酥脆的兽肉,还冒着淡淡的香气:“这是龙虾兽的后腿肉,我特意给你留的,听说这肉补得很,你拿去好好补补身子。记住,好好修炼,可别给咱们裂穹殿丢人!”
景云双手接过玉瓶与兽肉,对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又转向欧阳凌岳,单膝跪地,声音坚定:“弟子恭送师尊!”
“快起来吧。”欧阳凌岳伸手扶起他,眼中满是期许,“记住,裂穹殿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但你以后的路,终究要自己走,没人能一直护着你。”
话音刚落,欧阳凌岳便与震天三人同时腾空而起,化作四道流光直冲天际,朝着天启城的方向飞去。流光划破云层的瞬间,震天的吼声还远远传了过来:“小子!等你啥时候到了大乘境界,老子请你喝裂穹殿的千年灵酒!管够!”
景云站在院中,紧紧握着手中的诸域界令,望着四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胸前的九霄凝魂佩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腰间的战罡束腰紧贴着肌肤,源源不断地往体内输送着力量。他心里清楚,欧阳凌岳的离开,意味着从今往后,他要独自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路绝云的威胁,妖帝的窥伺,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但他缓缓握紧了拳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师尊放心,弟子绝不会让您失望。”景云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几天后,瀚澜城的码头人声鼎沸,数十万名修士自发赶来,都是为了给景云送行。石惊天握着景云的手,这位平日里铁血硬汉的老将,此刻鬓角已染了霜,眼眶也微微泛红:“总教官,此去一路保重,瀚澜城的兄弟们,都等着您回来。”
景云穿着一身玄黑劲装,立在晨光中,身形挺拔得像一棵劲松,眼神坚定:“石宗主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他抬头望向远方的海域,声音斩钉截铁,“等我回来的那一天,就是我带着大家打爆那些妖兽,彻底平定海域的时候。”
流萤站在景云身侧,同样是一袭黑衣,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睛:“我会跟着总教官一起,把妖兽赶出海域。”
铁壁扛着那根比他还高的玄铁棍,瓮声瓮气地接话:“放心!等俺们回来,定把那些海兽揍得哭爹喊娘,再也不敢靠近瀚澜城半步!”
周围的修士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让出一条路,眼神里满是敬佩与期许。他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总教官还有更远的路要走,瀚澜城的安宁不是终点,而是他新征程的起点。
景云、流萤与铁壁三人同时腾空而起,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三道黑色的闪电。飞至瀚澜城外时,景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座被晨光笼罩的城池,城墙的轮廓在海雾中若隐若现,城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战营,都留着他的汗水;那些并肩作战的袍泽,那些永远留在沙场的英魂,都成了他心里最珍贵的记忆。
“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对这座城池许下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
流萤与铁壁站在他身后,目光同样眷恋而坚定,这里不仅是景云的战场,也是他们的家。
景云从储物袋中祭出苍穹战舰,随着一声低沉的轰鸣,一艘二百丈长的巨大战舰瞬间展开。玄铁铸就的甲板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舰身上刻着的防御符文隐隐闪烁,一看就不是凡品。三人纵身落在甲板上,战舰缓缓升起,破开云层,朝着远方飞去。
“再见了,瀚澜城。”流萤轻声说道,风吹起她的衣袂,露出袖口绣着的细小剑纹,那是她在瀚澜城学会的第一套剑法印记,也是她在这里成长的证明。
铁壁用力挥了挥手中的玄铁棍,对着下方的城池狠狠点头,像是在跟这座城市告别,也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苍穹战舰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将瀚澜城的轮廓远远抛在身后。下方的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映着湛蓝的天空,仿佛从未有过战火,从未有过厮杀。但景云站在甲板上,望着远方的天际,心里却清楚,这片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歇,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那些还未平定的危机,都在等着他去面对。而他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