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临世,宿命交缠
张圣龙那揭示“太初之源”的古老龙吟,如同惊雷般在任杨谦的灵魂中炸响,带来了复活张磊那渺茫却无比真实的希望。这希望如同一剂强效的镇痛灵药,让她从那几乎要撕裂神魂的剧痛中,夺回了片刻的清明。
“太初之源……”她于剧烈的喘息中,于汗水与泪水的交织中,死死抓住了这个词语。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是绝望深渊旁唯一的绳索。
然而,就在她试图更深刻地理解这信息,试图回应那消散的龙吟时——
又一波更猛烈、更原始、更不容抗拒的生命浪潮,裹挟着开天辟地般的力量,向她席卷而来!
“呃啊——!”任杨谦刚刚清明的神志再次被拖入痛苦的旋涡。这一次的痛楚,甚至远超之前,仿佛她的整个宇宙、她的所有法则,都要被这新生的力量彻底重构!
“怎么……怎么会……”连经验丰富的医生和助产士都感到震惊,“宫缩还在继续!而且……胎心……好像还有一个?!”
产房外的张父张母,刚刚因孙女的啼哭而升起的喜悦与放松,瞬间被这新的变故击碎。张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张母则腿一软,几乎要瘫倒,被丈夫死死扶住。
“还有一个?小谦她……她能撑住吗?”张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产房内,任杨谦感觉自己正在被撕裂,又被重塑。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她仿佛看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宇宙在她体内碰撞、交融——一个是她继承自张圣龙元神碎片、后又融于己身的星辰与定义的璀璨法则;另一个,则是源自张磊血脉最深处、那纯粹到极致的守护与牺牲的意志,或许还夹杂着一丝寂灭之力被净化后的最本源“虚无”。
第一个女儿的到来,如同黎明第一缕光,带来了希望与指引。
而这第二个孩子,他的降临,则如同深邃的黑夜本身,携带着终结与开端的所有重量。
“用力!夫人,再用力!看到头了!”助产士急切而鼓励的声音穿透了痛苦的迷雾。
任杨谦咬紧牙关,汇集了身为母亲、身为守护神、身为追寻者所有的意志与力量,发出了生命中最沉重也最辉煌的一次呐喊——
“哇——!!!”
又是一声啼哭!但这声啼哭,与姐姐的清亮高亢截然不同,它更加低沉,更加绵长,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力量,并不激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穿透力。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任杨谦彻底虚脱,躺在产床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因为过度消耗力量而呈现出一种神性的透明感。
她被汗水浸透,发丝凌乱,形容狼狈到了极点,也美丽到了极点。一位刚刚同时完成了生命创造与接收远古神谕的母亲。
护士将清洗干净的两个襁褓并排放在她的身边。
左边,是眉眼清秀、周身流淌着微不可察星辰光晕的女儿,她小声地啜泣着,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右边,是一个看起来更加沉静、眉眼轮廓竟与张磊更为酷似的男孩。他没有哭闹,只是睁着一双漆黑如墨、仿佛能吸纳所有光线的眼睛,安静地、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他那虚弱而伟大的母亲。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能量光晕,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静”与“定”的气质。
龙凤胎!
一女一子,双子临世!
产房门再次打开,张父张母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当他们看到并排躺着的两个小生命时,彻底愣住了,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狂喜。
“两……两个?”张母捂住嘴,眼泪再次奔涌,这一次,是双倍的、难以置信的奇迹所带来的冲击。
张父看着那个酷似儿子的男婴,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睛,这位老人终于再也无法抑制,滚烫的泪水滑过他饱经风霜的脸颊。他伸出手,颤抖着,同时覆盖住了孙女和孙子的小小拳头。
任杨谦侧过头,目光无比温柔又无比复杂地流连在两个孩子的脸上。
女儿的存在,似乎与张圣龙指引的“太初之源”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她是希望,是引路的星辰。
而儿子……他那份独特的“静”与“定”,那份酷似张磊的轮廓,尤其是那双仿佛能容纳一切的眼睛,让她隐隐感觉到,他或许……与张磊最终湮灭、归于“虚无”的本质,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他是终点,也是基石。
一个指向复活父亲的遥远征途。
一个延续父亲血脉与意志的当下存在。
她失去了一个张磊,却迎来了两个流淌着他生命印记的孩子。而她自己,则背负起了连接过去与未来、现实与太初的、更加沉重也更加伟大的使命。
任杨谦轻轻闭上眼,一滴混合着极致痛苦、无限喜悦、沉重责任与坚定希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磊……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女儿,和我们的儿子。”
“路,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而现在,我有了必须走下去的,双倍的理由。”
新生的啼哭与沉寂,共同编织着未来的史诗。
母亲的征途,在产床之上,便已注定通往星海尽头,直至太初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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