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壤墟的议事堂里,织时遗民长老枯木捧着织时本源木,指腹反复摩挲着木身褪色的金纹,眉头拧成了川字。堂外的雨淅淅沥沥下着,打在土坯房的茅草顶上,竟带着一丝淡淡的黑色 —— 那是空中弥散的木属性妄力,被雨水裹着落下,在地面晕开细小的腐痕。
“本源木的金纹在消散。” 枯木的声音带着颤意,将本源木转向众人,木身上原本流转的淡绿光,此刻像风中残烛般明灭,“妄时尊的腐木魂已经渗进木芯,再这样下去,别说修复五行阵,这木反而会变成引妄力的‘门’。”
阿烬攥紧炎枪,枪尖的紫金炎下意识跳了跳:“就没有办法净化吗?我们的冰火之力……”
“寻常冰火没用。” 枯木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织时古卷,展开时纸页簌簌作响,“古卷上说,织时本源木需‘同源之力’滋养 —— 要么是完整的织时金纹,要么是…… 六大禁地的‘护源宝’。”
“六大禁地?” 墨染猛地抬头,领口的木簪碎片轻轻震动,“我小时候听离珠姑姑提过,说那是守时层的‘绝路’。”
枯木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得像堂外的雨:“不是绝路,是坟场。百年前,守时议会派过三十个顶尖守时者去寻护源宝,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三个,还都成了疯癫 —— 一个说织时陨星渊的金纹会缠魂,把自己的手剁了;一个说土墟沉魂窟的泥人会噬心,夜夜抱着土块哭;还有一个,从昆仑碎冰原回来后,就再也没说过话,只是整天对着冰块发呆。”
堂内瞬间静了下来,只有雨打茅草的声音格外清晰。黄垣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土圭,指尖冰凉 —— 他想起小时候听土族老人说的,土墟沉魂窟里埋着无数土族残魂,进去的人会被残魂缠上,变成 “行尸走肉的泥傀儡”,当年石矶失踪前,就曾提过要去沉魂窟找 “息壤魂珠”。
“不止六大禁地,外围还有八大绝地。” 枯木翻到古卷的第二页,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标注着 “妄力乱流海”“焚心谷外围” 等字样,“去年风族还有个年轻战士,不信邪闯了时雾琴音涧,结果被涧里的妄音虫缠上,回来后琴弹得越来越怪,最后竟把自己的魂弹进了琴里,琴身裂成了碎片。”
阿风攥着青风铃,躲在黄垣身后,小声问:“风爹说过琴音涧有好听的风,为什么会吃人呀?” 风铃轻轻晃了晃,却没再发出清脆的响声,反而透着一丝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云溪展开苏绣母卷,母卷上的金纹线突然自动勾勒出 “陨星渊” 的轮廓,卷角的 “九” 字微微发亮:“苏九姐姐的声音…… 说陨星渊里有‘控纹的东西’,能帮墨染姐姐稳定金纹。” 她抬头看向墨染,眼神里带着犹豫,“可母卷也在抖,像是怕那里的东西。”
墨染的指尖无意识绞着金纹线,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 陨星渊有能稳定金纹的宝,可传闻里 “金纹缠魂” 的画面,让她想起自己失控时缠上同伴的场景。离珠的木簪碎片在领口发烫,像是在催促她,又像是在警告她。
“本源木撑不了十天了。” 枯木将古卷合上,声音里带着无奈,“五行阵的木属性阵眼已经开始崩塌,妄时尊的妄卫正在往这边赶。要么我们现在放弃黄壤墟,带着幼童逃去别的地方,可天下之大,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要么…… 就去闯禁地。”
冰珞突然开口,指尖的雪晶映着堂内的微光:“昆仑碎冰原的传闻里,有‘冰魄莲’能让冰力更柔和。如果能拿到它,或许能帮本源木挡住腐木魂的侵蚀。” 她看向阿烬,“你的炎火如果能找到焚心谷的炎心石,或许也能净化木芯的妄力。”
阿烬点头,炎枪上的火纹亮了些:“我不怕焚心谷。父亲当年说过,真正的炎火,连自己的恐惧都能烧尽。” 他想起父亲的火晶残片,心里的犹豫少了几分 —— 或许闯禁地,不只是为了本源木,也是为了彻底解开自己的恐惧。
黄垣深吸一口气,将土圭按在桌案上:“土墟沉魂窟…… 我去。石矶可能在那里,而且沉魂窟的息壤魂珠,能强化息壤的护人属性,正好能护住幼童。”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怕再像当年那样懦弱,怕再失去需要守护的人。
墨染攥紧木簪碎片,金纹线在指尖绕了一圈:“织时陨星渊我去。离珠姑姑的遗愿,织时族的责任,我不能躲。”
云溪和苏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时雾琴音涧我们去。” 云溪摸了摸母卷,“苏九姐姐的残魂可能在那里,而且琴音涧的琴魂玉,能帮苏妄稳定琴魂。” 苏妄点头,琴囊里的琴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定。
阿风突然举起风符,声音虽小却很坚定:“我也去!风爹说我是风族的小族长,要保护大家。而且我的风符,能感应到风族的气息,或许能帮大家找路。”
枯木看着众人,眼眶微微发红:“你们想清楚,六大禁地的伤亡率,可不是说着玩的。织时陨星渊,十进九不回;土墟沉魂窟,百年仅三人活着出来;昆仑碎冰原的冰妄兽,一口就能吞掉一个成年守时者……”
“我们清楚。” 阿烬打断他,炎枪在桌案上轻轻一顿,“但如果连闯的勇气都没有,才是真的没希望。”
就在这时,议事堂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土族少年浑身是泥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长老!不好了!本源木的根须…… 开始往地下钻了!而且钻过的地方,都长出了黑色的草,会缠人的脚!”
众人立刻跟着少年跑到墟中央,只见织时本源木的根须正疯狂地往土里扎,黑色的草顺着根须生长,已经缠上了几个土族幼童的脚踝,幼童们吓得哇哇大哭。黄垣立刻操控息壤挡住根须,可黑色的草竟能穿透息壤,继续往外冒。
“腐木魂已经开始扩散了!” 枯木急得直跺脚,“最多五天!五天之内必须拿到护源宝,不然整个黄壤墟,都会变成妄力的温床!”
阿烬将炎火裹在本源木的根须上,暂时挡住了黑色草的生长:“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分三路去禁地 —— 我和冰珞去焚心谷和碎冰原,墨染去陨星渊,黄垣、云溪、苏妄带着阿风和幼童,先去沉魂窟外围,等我们的消息。”
众人点头,没人再提禁地的危险。夜色渐深,雨还在下,可议事堂的灯光却比之前亮了许多。墨染在灯下练习金纹,试图控制住缠绕的力度;阿烬摸着父亲的火晶残片,在心里默念着父亲的话;冰珞用雪晶做了个小小的冰魄莲模型,反复琢磨着怎么才能护住它;黄垣用息壤捏了七个小小的泥人,每个泥人身上都刻着风族幼童的名字;云溪和苏妄坐在母卷旁,听着卷内微弱的琴音,试图找到琴音涧的方向;阿风将风符放在枕边,风铃偶尔轻轻晃一下,像是在为他加油。
没人知道,此刻在黄壤墟外的山林里,一道黑影正举着望远镜,看着议事堂的方向,嘴角勾起冷笑。他将一枚刻着 “陨星渊” 的令牌扔进怀里,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 妄时尊早就料到他们会闯禁地,已经在每个禁地里,布下了更可怕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