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的手指如铁钳般深陷我的臂骨,指节碾压着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拖拽的动作毫无怜惜,像甩脱一袋污秽不堪的垃圾。
冰冷湿滑的地砖摩擦着裸露的后背,身后拖曳出断续暗红的污痕。
每一步都牵扯全身撕裂的伤口,痛觉屏蔽的余温消散,剧毒苏醒,沿着神经噬咬而上,视野阵阵发黑。
破碎的喘息被死死压在喉间,化作灼热的腥甜。
他把我拖进一条同样冰冷、光线稀薄的走廊。
消毒水和陈旧木材的混合气味取代了浴室的腥腐,沉甸甸压在胸口。
两侧紧闭的厚重木门,没有窗户,像一个个沉默的、等待吞噬的囚笼。
阿坤在一扇门前停下。钥匙转动,锁芯发出干涩呻吟。
门被推开,一股极其浓烈、冰冷而奢靡的香气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淹没了走廊的消毒水味。
那是顶级沉香燃烧时独有的深沉烟熏气息,混杂着阿尔卑斯雪松木的冷峻严寒。
底层铺陈着一丝珍稀昂贵的鸢尾根粉的细腻质感。
这香气霸道、尊贵,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雅。
是这栋建筑主人无言的精神印记,昭示着至高无上的所有权。
然而,这奢华气息包裹的,却是一个狭小到近乎逼仄的空间:一张窄床,一个床头柜,一套桌椅,角落挂着帘子的淋浴间。
唯一的“天窗”是高处的换气扇口,吝啬地漏下几缕微光,在浓稠的香气中更显稀薄。
空气冰冷刺骨。
那昂贵的香气便在这冰冷的方寸之地盘旋、沉降,如同给这简陋的囚笼强行披上了一件看不见的、价值连城的华服,每一缕都透着无声的嘲弄与冰冷的压迫。
显然,这气味是通过换气系统或隐藏的扩香装置精准灌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主人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
“砰!”
我被毫不留情地掼在地上。
冰冷坚硬的地板狠狠撞击伤处,剧痛让闷哼冲破了紧咬的牙关,身体本能地蜷缩。
身体砸落带起微弱气流,搅动了凝滞的奢华香雾。
那冷冽的沉香与雪松气息瞬间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
浓郁得令人窒息,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反而像无数根冰冷的丝线勒进皮肉,与每一处撕裂的伤口、每一寸屈辱的神经紧密交织。
这强加的华美,是囚笼最残酷的装饰。
“待着。”
阿坤的声音淬着冰渣。
他堵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吞噬了所有光线,阴影如墨汁将我完全浸没。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逡巡。
那混杂着深刻厌恶、任务受阻的屈辱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视线,最终如毒刺般钉死在我脸上——
尤其是颧骨上那片被陆锦辰“研磨”过、还残留着污渍与细微血痕的位置。
他的拳头在身侧捏得死紧。
指节泛出青白,全身肌肉紧绷,极力克制着将我彻底碾碎的狂暴冲动。
那无处不在的、属于陆锦辰的奢华香气。
此刻仿佛凝固在阿坤紧绷如弓的身躯周围,与他沸腾的暴戾气息激烈碰撞、撕扯,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张力。
【叮!检测到关键配角‘阿坤’情绪峰值:极端厌恶(混合任务受阻的屈辱)、对陆爷命令的恐惧与不解、杀意飙升!情绪值+150!】
“陆爷的命令,我会执行。”
阿坤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硬生生挤出。
带着被强行灌下滚烫烙铁般的痛苦。
“药,会送来。
但记住,垃圾。”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这里,就是你的笼子。
陆爷的命令是‘锁起来,不得靠近’,可没说不准我‘看着’你。”
他最后剜来的一眼,警告几乎凝成实质的冰棱利刺,“安分点。
否则…我不介意在陆爷察觉前,让你彻底‘安静’。”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
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沉闷合拢,紧接着是反锁的“咔哒”声,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落下。
门板上方小小的观察窗也被一块铁板“唰”地滑下,彻底封死。
房间瞬间沉入更深的昏暗,唯有换气扇口那缕微光,如同垂死的烛火。
那浓郁的奢华香气,在绝对的封闭中变得更加凝滞、沉重,如同无形的铅汞灌满空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枷锁感。
死寂降临。
绝对的、令人心脏停跳的死寂。
只剩下自己粗重压抑、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震动,撞击着肋骨。
每一次吸气,那冰冷的奢华气息都如冰针般直灌肺腑,与血腥味混合,烙印着华美牢笼的绝望本质。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像一条被暴晒在滚烫沙砾上的鱼。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尖啸着疼痛,颧骨上火辣辣的触感尤甚——
陆锦辰碾过的指腹、残留的污渍、那冰冷粘稠的舔舐,仿佛已刻入骨髓。
更深层的,是精神上的重压。
那层中级的精神屏障如同覆盖在深渊之上的薄冰,隔绝着外界疯狂的寒意,但冰层之下,是被污染侵蚀的、深不见底的恐惧漩涡。
(笼子…呵,真他妈贴切。)
(被这精心调配的毒香腌渍的笼子。)
(清洗作废…我的‘脏’成了他的专属印记…陆锦辰…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披着人皮的疯子!)
(品尝?舔舐?他…竟然…)
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强烈的恶心感如同海啸翻涌。
干呕几声,只吐出一点苦涩的酸水。
陆锦辰专注舔舐指尖的画面,如同最恐怖的梦魇核心,在脑海里反复闪现、放大。
带着那种病态的专注和满足。每一次回想,都让精神屏障泛起危险的涟漪。
仿佛被无形的、粘腻冰冷的舌头舔过,那舌头上仿佛也浸透了这股沉香烟熏与雪松的冷冽气息。
【警告!精神屏障受到持续性精神污染冲击(记忆回溯)。
污染指数微量上升,宿主请稳定心神!】
【情绪值:剩余750点!】
“呼…呼…”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翻江倒海的恶心和刺穿骨髓的寒意。
每一次呼吸,那奢华的冷香都如影随形,深入骨髓。
不能崩溃。
绝对不能!
陆锦辰要的就是这个!
一个“有趣”的、能反复“品尝”他亲手炮制“独特风味”的活体藏品!
崩溃屈服,就彻底坠入无间!
挣扎着,耗尽残存的所有力气,一点点挪向那张窄床。
咫尺距离,几乎榨干最后一丝生机。
我靠着冰冷的金属床脚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鼻尖萦绕的,依旧是那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奢华冷香,与金属的锈蚀气息混合,构成这囚笼的独特气味。
(系统…精神屏障能隔绝他的感知吗?他现在…能‘感觉’到我吗?)
“精神链接被异常加深”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分析中…】
【精神屏障(中级)可有效隔绝大部分主动精神探测及低强度污染。但目标‘陆锦辰’通过‘品尝’行为(混合宿主血液、精神抵抗印记、自身精神印记),已建立初步的、带有强烈污染属性的精神锚点。该锚点主要表现为单向深层链接(目标→宿主),属高强度精神标记与污染源。
屏障可削弱其直接影响(如实时思维窥探),但无法完全隔绝目标通过锚点感知宿主强烈情绪波动(尤其是恐惧、痛苦、崩溃等负面情绪)及大致方位状态。同时,宿主精神屏障的剧烈波动也可能被目标感知。
注:环境中高度浓缩的目标标志性气息(奢华香气)可能微弱强化锚点感知的清晰度,如同信号放大器。】
(单向?只能他感知我?)
(强烈的负面情绪…会成为他的养料?让他更‘愉悦’?)
(在这充满他灵魂烙印的牢笼里…我的痛苦是他的美酒?)
一股冰冷的、淬毒的愤怒瞬间取代了部分恐惧,在血管里奔涌。
这比纯粹的物理囚禁更令人窒息!
我如同被安装了生物传感器的实验品,任何剧烈的痛苦和崩溃都会被那个疯子清晰捕捉,成为他病态快感的食粮!
而这无处不在的香气,就是最精准的监控探头!
(冷静…墨黎…冷静…不能让他得逞!)
(愤怒…可以吗?用这愤怒烧穿他的窥视?)
【情绪波动分析:强烈愤怒对屏障冲击小于恐惧崩溃,具凝聚意志、抵抗污染之效。
但过度愤怒可能导致屏障不稳,产生裂隙。
建议宿主控制强度,维持相对稳定的‘抵抗’状态。
愤怒可为燃料,需精准引导,避免自焚。】
脚步声。
不是阿坤那种沉重如闷雷的步伐,而是更轻、更谨慎,带着迟疑的脚步声。
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
我猛地抬起头。
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刺猬,竖起所有尖刺,警惕地死死盯住那扇厚重的铁门。
门被推开一条狭窄的缝隙。
一个穿着深色佣人服、面容苍白如纸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专业的黑色医药箱。
他飞快扫视昏暗的房间,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惊惧与赤裸的厌恶如电流闪过,随即迅速低头,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污染。
他似乎也被房间里过于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奢华香气冲击了一下,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眼神闪过一丝本能的不适。
“墨…墨先生。”
声音细小,带着明显的颤抖和紧张,“坤…坤哥让我来…给您…处理伤口。”
“处理伤口”几个字,他说得无比艰难和荒谬。
阿坤那堵山岳般的身影就矗立在门外,抱着虬结的双臂,如同一尊冰冷无情的门神雕塑。
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死死锁定着我,也严密监视着那个战战兢兢的佣人,空气因他的存在而凝固。
佣人小心翼翼地挪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在离我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如同抵达安全距离的极限,迅速放下沉重的医药箱。
打开箱盖,里面是摆放一丝不苟的消毒药品、药膏、纱布、绷带,甚至还有几支密封在真空管里的针剂,闪烁着昂贵冰冷的光泽。
药箱打开时,一股淡淡的医用酒精和清新药味短暂冲淡了霸道的沉香烟熏感,但仅仅几息,更浓郁、更冰冷的香气便如潮水般重新涌来,将这点抵抗彻底淹没。
“我…我需要检查一下您的伤口…”
佣人声音发颤,目光在我脸上那片刺目的污痕和身上遍布的污血污泥处逡巡,却像被烫到般不敢真正落定,更不敢上前。
他下意识地、近乎哀求地望向门口的阿坤。
阿坤沉默如山,只是眼神更冷,嘴角抿成无情直线。
我靠着冰冷的金属床脚,看着眼前吓破胆的佣人。
门外杀意沸腾的阿坤。
再想起陆锦辰那“唯我独享”的扭曲宣言。
一股荒诞又冰冷刺骨的讽刺感如同毒藤缠绕心脏。
这精心调配、无处不在的奢华香气,此刻就像一个巨大而无声的嘲笑烙印。
“怕什么?”
我扯动嘴角,牵动颧骨的伤,痛得嘶了一声,声音带着冷酷的自嘲平静。
“我身上的‘脏’,可是你们陆爷钦点的‘藏品属性’。
碰坏了…”
我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佣人惨白的脸。
“…你担待得起?”
(就像弄脏了这价值连城的香气一样?后果,你能想象吗?)
佣人的脸瞬间褪尽血色,身体剧烈抖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阿坤的额角青筋猛地一跳!
眼中凶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炸裂!他一步跨入房间,巨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佣人渺小的身影。
他身上带来的气流,裹挟着一股更原始暴戾的气息,短暂撕裂了沉香的冷冽。
“闭嘴!垃圾!”
阿坤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居高临下怒视着我,眼神凶狠得恨不得生吞活剥。
“给你治伤是陆爷的恩典!
是天大的施舍!
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永远闭嘴?!
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狂暴杀意。
【叮!检测到关键配角‘阿坤’情绪风暴:被宿主言语刺激的暴怒(混合对陆爷命令的憋屈)、杀意突破临界点!情绪值+250!!】
【警告!目标攻击意图显着!致命威胁!请宿主极度谨慎!】
佣人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金属镊子“哐当”一声脆响,掉落在冰冷地板上。
我仰着头,毫无畏惧地迎上阿坤那双几乎喷出地狱之火的目光。
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重压在杀意刺激下,如同浇上滚油,轰然点燃!
恐惧犹在,但一股更汹涌、被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反抗欲,如同地心熔岩在心底翻腾咆哮。
恩赐?
陆锦辰的占有欲是恩赐?
阿坤被命令压制的杀意是恩赐?
我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尖锐痛楚和极致挑衅的扭曲笑容,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锁住阿坤暴怒充血的眼瞳。
“来啊!”
声音嘶哑破碎,却异常清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动手啊!
阿坤!
你不是日日夜夜都想杀我吗?
现在没人拦着你了!
陆锦辰只说要我‘好好活着’,可没说我不能断手断脚,筋骨尽碎,或者…”
我故意放慢语速,字字如刀,变成个只能嗬嗬作响的哑巴废物吧?”
“陆锦辰”的名字被我咬得极重,如同重锤敲击,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胸前——
那被我弄脏、或许早已被清理、但在他灵魂深处永远烙下耻辱印记的位置。
“就像你胸口那个…‘恩赐’的标记一样?”
我几乎是笑着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钢针,精准刺向阿坤最痛楚的神经。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陆锦辰一条轻飘飘的命令,就让你这条号称最凶悍的忠犬,连咬人都得先看主人的脸色了?
憋屈吗?
嗯?
阿坤?”
最后一声反问,带着极致的轻蔑。
“你——找——死!!!”
阿坤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极致的屈辱和暴怒下,轰然崩断!
暴吼声如同受伤猛兽濒死的咆哮!他全身肌肉瞬间贲张隆起,血管如同虬龙暴凸!
巨大的铁拳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凝聚毕生狂暴杀意,朝着我的头颅猛砸而下!
那力量,足以将最坚硬的颅骨轰成齑粉!
死亡的阴影,带着阿坤焚尽一切的毁灭意志,如同崩塌的山岳,轰然降临!
【警告!致命攻击!宿主生命体征急剧波动!肾上腺素强制超量分泌!精神屏障超负荷运转!濒临极限!】
【情绪值:剩余1000点!是否立即兑换紧急防御?!】
千钧一发!
毁灭的拳锋距离额头仅剩毫厘!
拳风甚至掀起了额前沾血的碎发!
就在那终结一切的铁拳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瞬间——
“住手。”
一个冰冷、平静、却蕴含着绝对意志与无上威严的声音。
如同冻结万古寒冰的利锥,穿透了房间内狂暴沸腾的空气,精准地、不容抗拒地刺入阿坤的耳膜。
也如同冰冷的钢针,深深刺入我高度紧绷的意识深处。
那声音不高,甚至显得慵懒,却带着冻结时空、凝固灵魂的恐怖力量。
阿坤那足以开碑裂石、毁灭一切的铁拳,硬生生地、诡异地停滞在距离我额头不足一寸的空中!狂暴的拳风凝固!
时间,彻底凝固。
阿坤保持着挥拳的终极姿态,全身虬结的肌肉因力量的强行、彻底中断而剧烈痉挛。
脸上是暴怒被瞬间冰封的极度扭曲表情,瞳孔因极度的惊骇和本能恐惧而急剧收缩成针尖大小。
如同一尊被最高指令瞬间冻结的凶神雕像。
门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身影,如同从最深沉的阴影中凝聚而成。
陆锦辰。
他已换下了那件被我弄脏的昂贵衬衫,穿着一身剪裁完美、仿佛第二层皮肤般的深黑色西装。
如同融于阴影本身,又像是阴影的主宰。他斜倚着门框,姿态闲适优雅。
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无波,如同两潭吞噬一切的寒渊,越过僵硬的阿坤,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审视。
如同评估一件珍贵藏品在暴力下的耐受度。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
尤其在颧骨那片伤痕和污渍上逡巡,确认着“专属藏品”的完整性与独特性。
“我说过,”陆锦辰的声音毫无起伏。
如同宣读刻印在时空法则上的铁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的视线转向阿坤那僵硬如铁的后背,那平静无波的目光让阿坤魁梧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恐惧瞬间浇透骨髓。
“包括…施加伤害。”
阿坤如同被无形的万钧巨锤当胸击中,猛地收回拳头。
巨大的身躯以一种近乎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迅速转向陆锦辰。
深深低下头,所有的暴怒、杀意和屈辱瞬间被冻结、碾碎成恐惧的冰碴粉末。
“陆…
陆爷!
属下该死!
罪该万死!
属下只是…
只是这垃圾他…”
阿坤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和恐惧,语无伦次。
“他激怒了你。”
陆锦辰替他说完,语气平淡得像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所以,你失控了。”
他缓缓站直身体,如同苏醒的君王迈下王座。
锃亮的顶级手工皮鞋踩在冰冷地面,发出清晰、稳定、富有韵律的叩击声,“嗒…嗒…嗒…”
每一步都精准敲打在阿坤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也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我疯狂擂动的心口。
他走到阿坤面前停下,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因恐惧而散发的寒意。
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阿坤身上,依旧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在我身上。
“一条合格的猎犬”
陆锦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空气冻结,“应该懂得控制自己的獠牙。
懂得何时撕咬,何时收敛。”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我蜷缩的身影,“尤其是在…主人的猎物面前。”
他微微侧首,目光终于吝啬地瞥向阿坤,那眼神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在解剖一件出了严重故障、需要彻底检修的工具,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看来,你需要重新学习‘服从’。
滚出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驱逐令,“没有我的召唤,不准靠近这扇门半步。
违者…”
未尽之意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是!
陆爷!
属下遵命!
谢…谢陆爷!”
阿坤如蒙大赦,带着无边的恐惧,不敢有丝毫停留,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踉跄着以最快速度倒退着退出房间,并轻如羽毛般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令人窒息。
空气中残留着阿坤狂暴未散的杀意,微弱冰冷的气流,以及…陆锦辰身上那冰冷、强大、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的、带着雪松凛冽与顶级皮革气息的压迫感。
那标志性的奢华冷香,此刻因他的存在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具侵略性,无声宣告着绝对的主权。
他缓缓踱步,走向那个吓傻在原地、如同石化般的佣人。
佣人浑身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连呼吸都彻底屏住,脸色惨白如纸。
“药留下。”
陆锦辰淡淡道,语气如同吩咐处理一件杂物。
“是…是!陆爷!”
佣人如遭雷击,猛地一个激灵,巨大的恐惧让他爆发出求生本能,连医药箱都顾不上完全合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间,瞬间消失。
门再次被轻轻带上。
现在,这狭小、冰冷、弥漫着奢华毒香的囚笼里,只剩下我和他——猎人与猎物,掌控者与囚徒。
陆锦辰走到房间中央,停下。
他微微垂眸,目光如同君王巡视领地般扫过地上敞开的医药箱,里面昂贵的药品和闪着寒光的器械泛着冷冽光泽。
然后,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从头到脚,缓慢、细致地扫视,如同在欣赏一件经历风波后完好无损、甚至因反抗而更添“趣味”的收藏品。
他迈开脚步,朝我走来。
锃亮的、一尘不染的皮鞋,最终停在我因蜷缩而裸露的、沾满污迹的脚踝边。
冰冷的鞋尖几乎触碰到皮肤。
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带着洞穿一切的穿透力,深深刺入我的眼底深处,攫取灵魂中每一丝颤动的火焰。
“现在,”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掌控万物、洞悉一切的冰冷韵律,如同冰层碎裂的第一声脆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牢笼。
“告诉我,墨黎。”
他微微俯身,那张俊美无俦却如同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脸,在昏暗光线中极具压迫感地逼近。
深黑的瞳孔如同两潭吞噬一切的宇宙黑洞,清晰地倒映着我狼狈不堪、遍体鳞伤、眼中却燃烧着不屈与疯狂火焰的影像。
“刚才那一刻…”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致命的危险磁性:
“…你是在试探阿坤的底线,”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无形的冰丝,将我层层缠绕、锁紧,“还是在…”
“…试探我的底线?”
“或者,”他微微偏头,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剖开颅骨,直视其中翻腾的念头,“两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