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陆离画展展厅的玻璃穹顶滑落,在《破碎的变量》系列画作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画展因谢临川操纵的“抄袭争议”被紧急叫停三天后,此刻终于在警方的保护下重新开放。展厅入口处,苏晴举着手机直播,镜头对准画展主题墙——那幅新增的未完成画作《十七岁的我们》被罩在防弹玻璃后,五道模糊的身影站在天台边缘,背后是碎裂的玻璃瓶与褪色的薄荷汽水标签。
“家人们!这就是陆离学长最新创作的‘青春真相’系列!”苏晴的声音穿过人群,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右下角有谢临川学长的指纹印哦,是当年他‘帮忙修改’陆离画作时留下的!”弹幕瞬间刷屏:“指纹鉴定过了吗?”“所以真的是他操控的?”“五个人的天台合影原来是真的!”
陆离站在不远处,黑色卫衣的帽子压得很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框边缘。三天前,当他在谢临川私人会所的监控视频里听到“举报人Ip归属谢氏集团总部”时,整个人几乎脱力——那些被骂到抑郁的日子,那些被质疑抄袭的夜晚,原来每一笔都被人暗中操控。此刻,展厅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像一剂强心针,他抬头望向人群,恰好撞见林清绾举着相机调试角度,程野靠在墙边和保安低声交谈,苏晴的直播镜头正扫过自己。
“陆离。”林清绾走过来,将一份文件塞进他手里,“文化部刚发来的通知,你的拒签原因正式撤销了,理由是‘技术误判’。”她顿了顿,“黑客朋友追踪到,是谢临川安插在海外财团的‘眼线’被端了,连带着那份伪造的艺术造假证据链也曝光了。”
陆离翻开文件,扉页上盖着鲜红的公章。他想起去年冬天在机场被拦下的场景——签证官面无表情地说“涉嫌参与国际艺术造假案”,而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此刻纸张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颤:“所以……他们连这个都算计好了。”
“不止。”程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我这边也有新发现。”他从内袋掏出一张照片,是谢氏集团海外分部的联络点,“我在父亲遗留的U盘里找到了这个地址,墙上有咱们高中运动会的合影——谢临川那家伙,连我们的合照都当作战利品挂着。”照片里五人站在领奖台上笑得灿烂,而角落里一道瘦高的影子站在裁判席下方,眼神冰冷。
苏晴凑过来,直播镜头顺势转向照片:“老铁们看!这就是谢临川!当年就站在我们身后盯着呢!”弹幕疯狂滚动:“细思极恐!”“所以我们的青春真的是被他操控的?”“陆离学长的画太有深意了!”
陆离望着照片里年轻的自己——那时他总说“艺术是自由的”,却不知道每一次笔触都被暗处的手拨弄方向。他深吸一口气,走向那幅《破碎的变量》。画中五个人的轮廓被玻璃碎片割裂又重组,薄荷汽水瓶的标签上隐约可见“十七岁”的字样,而最边缘的谢临川身影被一层灰雾笼罩,仿佛从未真正存在过。
“我打算把这幅画捐给母校。”陆离突然说,“就挂在当年的画室里。”
林清绾挑眉:“为什么?”
“让以后的学生看看。”陆离的声音很轻,却坚定,“看看青春可以被扭曲成什么样,又该怎么把它拼回来。”
展厅角落的监控屏幕突然闪烁,警方的技术人员小声提醒:“谢临川的私人账号刚刚点赞了一条关于‘艺术展炒作’的黑评。”苏晴立刻举起手机转向屏幕:“家人们!谢临川连我们重启画展都要踩一脚!但没关系——”她扯下贴在脖子上的“受害者”标签贴纸,狠狠拍在画展介绍板上,“我们偏要更热闹!”
人群中爆发出笑声和掌声。陆离望着重新亮起的展厅灯光,那些曾被泪水模糊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十七岁在天台分食的薄荷糖,运动会前夜五人挤在器材室的誓言,还有程野父亲跳楼那晚,谢临川站在对面楼窗边扔掉的染血借条。
“接下来要去警局补充笔录吗?”程野问。
陆离摇头,指尖轻轻抚过《十七岁的我们》的画框:“先等观众看完。有些真相,得让更多人看见。”
苏晴的直播镜头再次转向观众——孩子们趴在玻璃前研究画作细节,老教师指着《破碎的变量》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敢画敢说”,而展厅入口处,不断有新的面孔涌入,举着手机拍下那幅未完成的青春群像。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斜斜地照进画展。陆离闭上眼,仿佛又闻到了那年天台薄荷汽水的味道——冰凉,微涩,却带着倔强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