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挺好看啊,”郑观棋挠头,百思不得其解,“你看,这双忧郁的眼睛,一大一小象征着太阳和月亮,头上的角是嗯……树木的象征,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我分明给了它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幽灵思绪迟钝,混沌的思考无法得出正确结论——可是他说是好的象征耶,是……全世界!
无头幽灵蹭蹭他:“谢……”
【你在干什么?】金闪闪看着他把幽灵的头拆下来,说实在的,有点惊悚。
“这不是我的最高水平。”他狡辩,绝对不是因为良心痛,“注意看,我要发力了。”
他严肃起来,在月亮的注视下,每一步都很谨慎,但是由于只有他捏完才能用能量具现化,金闪闪并不知道他到底捏得怎么样。
月亮的八条肢体动作慢下来,似乎也在为他的创造等待,月光下的他出乎预料的耐心和安静。翅膀在扇动,每一片羽毛都舒展而柔软,月光为他盖上一层温和的纱,于是金闪闪也安静下来,记录宿主为数不多的正经时刻。
无头幽灵虽然不解,但是它似乎意识到了,这个人还在为自己努力,虽然它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到地上去,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执着于给它捏出一个头。
就像它始终想不明白,那个人在感知中明明无处不在,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是不是它太笨了,才连小小的捉迷藏都玩不好。
可能有头它就会聪明一点了。
木兰柯安抚好受惊的小孩,小梅偶尔会忘记自己现在是个人类小孩,情绪激动还会四驱,它背带裤的带子成功滑落,木兰柯伸手,把它抱起来,把带子拨正。
小梅抬头,少年还在半空,和它们隔了段不小的距离……它还是想把他拉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想把他拉下来?
“嗯?”木兰柯确定少年在半空不会突然坠落,不会受未知生物的袭击,回神听小梅说话,发出疑问的声音。
“我不喜欢,”小梅揪揪自己的辫子,小小的cpu差点烧了才想出形容词,“太高了,会找不到。”
“飞太高了……是二宝?找不到是怎么回事?”木兰柯看着它困扰于双马尾,帮它散开头发,编成双麻花辫,把粉色蝴蝶结发绳绑在发尾,小梅举起粉色的蝴蝶结,蓝色的宝石闪闪发光。
“就像……上一次,找你,你在天上,好高,好高,差点找不到。”小梅说着就要哭,“好高啊,我们,把他,拉下来,好不好?”
木兰柯沉默,他没有告诉小梅,其实上一次它救的不是他,他摸摸小梅的头:“不哭不哭,你看,他要下来了。”
不需要任何人牵拉,他自己会降落。
少年踏月而来,遮挡住一个灰白的身影,它跟着少年一起降落。
【我现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人声势巨大地做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事。】金闪闪苦恼,金闪闪决定放弃思考。
少年挪开身体,做恭迎状,露出幽灵:“看,这就是我的伟大作品!”
木兰柯很给面子地认真欣赏,视线从下往上看,目及手提纸袋的两个带子,他愣住,视线继续上移,果然是个纸袋,它的创作者非常自信地拍拍胸脯:“看,我还给它掏了眼睛洞。”
隐约可以看见黑洞洞的纸袋后面有一抹紫色一闪而过,但是他没看清,因为幽灵好像很怕人,它闭上眼睛,又躲到少年身后。
【你就把纸袋当脑袋套它脖子上了?】金闪闪看看少了一大半的能量,【你就拿能量干了这个?一个纸袋这么耗能吗?】
“我是不是很天才!”郑观棋围着木兰柯转圈圈,“厉不厉害,这个脑袋!”
木兰柯张嘴,没说什么话,倒是小梅很直观地点头,呆毛一晃一晃的:“比之前,好看!”它甚至无师自通地竖起大拇指。
小梅开始打量这个被二宝关注的奇怪生物,它永远忘不掉幽灵那张抽象的脸,这个纸袋可太棒了。
幽灵头上的纸袋子很大,整个罩住脑袋,只剩一截脖子留在外面,新脖子的和旧肢体的连接处被打上了粉色的蝴蝶结,和他给自己戴的蝴蝶结是同一款。
小梅嘴一撅:“蝴蝶结,都有?”
“是的是的,不是单给你的,大家都有——”郑观棋揪着它的小辫,嬉皮笑脸。
小梅轻哼,别扭跑开,跑了两步,猛地转身,差点没刹住车从二驱变成四驱:“不对,我是想说,你听见了?要,救,小鹿,我能感觉到,它……”
小梅指着纸袋幽灵:“它,就是?”它自己也疑惑起来,它们怎么说都不像一个物种吧?
“嗯……谁说得准呢?”郑观棋摸摸下巴,朝它挥挥手,“小孩少操心什么救不救的,交给大人来吧!”
“你,二宝,我,大宝!”小梅指着郑观棋,“喊,哥哥!”
“什么?我喊你哥哥?”郑观棋来劲了,撸起袖子就要揍他,“你有性别吗就哥哥弟弟的!”
小梅瞪眼:“现在,有!二宝,喊,哥哥!”
郑观棋掏掏耳朵:“喊什么?
小梅大声:“哥哥!”
“唉,好弟弟。”他在小梅震惊又呆滞的眼神中把他抱起来转一圈,“喊声哥哥,命都给你!”
不出意外,他又被木兰柯轻轻打了一下:“少捉弄小梅。”
金闪闪语气感慨:【你的土居然让我感觉到潮流,我真应该洗洗内存了。】
【所以你到底用这么多能量干啥了,一个纸袋,怎么会这么耗能?】金闪闪终于想起刨根问底。
【秘密,这是个奇迹,请称呼我为伟大的换头大王,要不要欣赏纸袋下的绝美容颜,绝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他几乎在以咏叹调的方式赞美自己的杰作。
但是金闪闪忽然熄火:【不用了,我预感到了,面具之下,是更美丽的面具。】
【没品的东西。】郑观棋遗憾,愈发让金闪闪觉得,不看是正确选择。
纸袋幽灵手足无措,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它像个下水道的老鼠,阴暗地看着能走在阳光下的人。
同时,它的目光一直在木兰柯的身上打转,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但是迷惑很快填满崭新的大脑,它不声不响地收回视线,安静地等待他们结束交流,等待有人能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