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魂丹药效非凡,云芷又调息了三日,神魂伤势便已稳固,虽未完全恢复巅峰,但已无大碍,一身寂灭剑意反而因这次磨砺显得更加凝练纯粹。裂天剑派履行承诺,不仅赠予丹药,更奉上了一些疗伤和补充元气的珍贵资源,宗主甚至亲自传下一道蕴含精纯剑元的符箓给云芷,助她温养剑意,算是一份不小的人情。
林越深知这份人情背后,既有对他们对抗影煞的认可,也有对他潜力的投资,更有那问心殿守殿人最后那句意味深长话语的考量。他坦然受之,将这份因果记于心中。
不再耽搁,两人辞别裂天剑派,按照墨先生玉简指引,一路向北,朝着那被称为修真界绝地之一的“北冥绝渊”进发。
越是向北,气候越发酷寒。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鹅毛般的大雪永无休止地落下,将天地染成一片苍茫。凛冽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其中更夹杂着精纯的冰煞之气,不仅能冻结肉身,更能侵蚀法力,冰封神魂。寻常金丹修士在此,恐怕支撑不了一时三刻便会化为冰雕。
林越撑开混沌壁障,灰蒙蒙的光晕将两人护住,那无所不在的冰煞寒气在接触到壁障时,其凛冽的“活性”便被其中蕴含的一丝寂灭意境悄然瓦解,精纯的冰属性能量则被混沌之力缓缓同化。云芷周身亦有灰暗剑意流转,将风雪与寒意隔绝在外。
飞行了十数日,眼前已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原,看不到任何生机。而在冰原的尽头,天地仿佛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那就是北冥绝渊!
尚未靠近,一股远比外界酷烈千百倍的极致寒意便如同潮水般涌来!那寒意不仅作用于物质,更仿佛能冻结时间、凝固思维!绝渊上空,空间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扭曲状态,肉眼可见的黑色空间裂缝如同游鱼般时隐时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
“此地环境之恶劣,犹在坠龙渊之上。”云芷感受着那仿佛能冰封灵魂的寒意,神色凝重。
林越左眼之中,那极致的漆黑微微波动,他“看”到那绝渊深处,并非纯粹的黑暗与寒冷,更有一股深沉、古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热的“寂灭”意蕴在流淌,与他左眼的本源隐隐呼应。
“墨先生让我们来此,绝非无的放矢。”林越沉声道,“这北冥绝渊的‘冷’,与寻常寒气不同,更接近一种‘万物终结’后的‘静’与‘无’,对我寂灭本源的领悟,或许大有裨益。而那‘万年冰魄’,恐怕也非寻常冰晶,而是这种极致寂灭寒意凝聚的精华。”
两人收敛气息,顶着能冻裂法宝的罡风与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缝,小心翼翼地向着绝渊边缘靠近。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绝渊边缘时,侧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与呼喝之声!
只见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冰原上,一场战斗正在激烈进行。
交战的一方,是三名身着统一白色镶蓝边道袍、修士打扮的年轻人,两男一女,修为皆在元婴初期。他们施展的功法带着浓郁的冰寒属性,道法精妙,配合默契,显然出身不凡。但此刻他们却显得颇为狼狈,护身光罩摇摇欲坠,身上已带了伤。
而围攻他们的,却是七八头形态狰狞的冰系妖兽!这些妖兽通体如同蓝水晶雕琢,散发着惊人的寒气,利爪獠牙皆能轻易撕裂灵光,口中更能喷吐足以冻结元婴的“玄冰吐息”。为首一头体型格外庞大,形如巨猿,气息已达元婴后期,每一次捶击冰面,都能引发大范围的冰刺爆裂!
那三名年轻修士显然不敌,被妖兽群分割包围,险象环生。那为首的女修一个不慎,被巨猿妖兽的吐息擦中左臂,整条手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蓝色坚冰,并且迅速向身躯蔓延,她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师姐!”另外两名男修惊呼,想要救援,却被其他妖兽死死缠住。
眼看那女修就要香消玉殒,林越与云芷对视一眼。
“救人。”
云芷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灰暗剑光掠出!暗金长剑出鞘,一道凝练的寂灭剑丝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蔓延的蓝色坚冰之上!
“咔嚓!”
那足以冻结元婴法力的玄冰,在接触到寂灭剑丝的瞬间,其内部结构仿佛走到了尽头,瞬间布满裂纹,随即崩碎瓦解!那女修只觉左臂一轻,冰冻之感迅速消退,又惊又喜地看向突然出现的云芷。
与此同时,林越也出手了。他并未动用混沌归墟臂,只是左眼之中漆黑流转,一股无形的寂灭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瞬间掠过了那几头正在疯狂攻击的妖兽。
那几头妖兽前扑的动作猛地一滞,眼中嗜血的光芒迅速黯淡,周身澎湃的冰寒妖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终结”,气息急剧衰落,动作也变得迟缓僵硬起来。
云芷剑光再展,如同穿花蝴蝶,灰暗剑罡纵横交错,轻而易举地将那几头被削弱了力量的妖兽斩于剑下。
唯有那头元婴后期的巨猿妖兽,实力强横,受到的影响稍小,但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发出一声愤怒又带着一丝恐惧的咆哮,竟不敢再上前,警惕地盯着林越,缓缓向后退去。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
那三名死里逃生的年轻修士,看着满地妖兽尸体和那退走的巨猿,又看看气息深邃莫测的林越与剑意凛然的云芷,脸上满是震撼与感激。
为首那名被救的女修,强忍着伤势,上前一步,对着林越和云芷深深一礼:“晚辈北域‘玄冥宗’内门弟子冷凝霜,多谢二位前辈救命之恩!这两位是我的师弟,韩立、赵寒。”另外两名男修也连忙上前行礼,态度恭敬无比。
玄冥宗?林越心中一动。据闻乃是北域霸主,宗门便坐落于北冥绝渊附近,擅长冰系道法,对绝渊了解最深。没想到在此碰上了。
“路见不平而已,不必多礼。”林越淡淡道,“你们是玄冥宗弟子?为何在此被妖兽围攻?”
冷凝霜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回前辈,我等奉师门之命,前来绝渊外围采集‘冰灵草’,不料误入了这群‘玄冰妖猿’的领地,被其围困……若非二位前辈出手,我等今日必死无疑。”她看向林越和云芷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与敬畏,能如此轻描淡写解决这群凶悍妖猿,尤其是林越那诡异的手段,让她深知眼前二人绝非常人。
“前辈也是要进入绝渊吗?”冷凝霜试探着问道,“绝渊之内凶险万分,不仅有强大的冰系古兽,更有防不胜防的‘寂灭寒潮’与空间乱流。若前辈不嫌弃,可随我等先回宗门驻地稍作休整,晚辈也可将所知绝渊情报尽数告知,以报救命之恩。”
她心思玲珑,看出林越二人目标也是绝渊,便主动提出邀请,既报了恩,或许也能为宗门结下一份善缘。
林越与云芷交换了一个眼神。玄冥宗常年驻守北冥,对绝渊的了解远非外人可比,若能得其相助,获取万年冰魄无疑会容易许多。
“如此,便叨扰了。”林越点了点头。
冷凝霜三人闻言大喜,连忙在前引路。
在前往玄冥宗驻地的路上,通过冷凝霜的介绍,林越对北冥绝渊有了更深的了解。绝渊分九层,越往下越危险,万年冰魄通常出现在第三层以下,那里不仅环境极端,更盘踞着堪比化神期的恐怖古兽。而玄冥宗在绝渊边缘设有数处前哨站,监控渊内动静,同时也负责接应前来探险的宗门弟子。
约莫飞行了半日,一座完全由万年玄冰构筑而成的堡垒,出现在冰原之上。堡垒规模不大,却散发着强大的阵法波动,与周遭的酷寒环境融为一体,正是玄冥宗的一处前哨站——“冰魄堡”。
然而,当冷凝霜带着林越二人降落在堡外时,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堡门处,除了几名值守的玄冥宗弟子外,还站着另外一队人马。这些人同样身着白衣,但袖口与衣襟处却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气息更加高傲凛冽,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冷峻、眼神睥睨的青年,修为竟已达元婴后期巅峰,其身后跟着的四名随从,也皆是元婴中期好手。
“是‘云纹殿’的巡查使!”冷凝霜脸色微变,低声对林越道,“前辈,云纹殿是我玄冥宗执法机构,权力极大,直属宗主管辖。他们此时出现在这里……”
她话音未落,那冷峻青年已然将目光投了过来,先是扫过受伤的冷凝霜三人,眉头微蹙,随即目光便落在了气息迥异的林越与云芷身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冷凝霜,尔等身为巡渊弟子,为何擅离职守?还带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回来?”冷峻青年声音冰冷,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质问意味,“难道不知宗门戒律,严禁私带外人接近绝渊吗?!”
一股强大的威压伴随着他的话语,如同冰风暴般向林越二人笼罩而来!
刚刚脱离险境,似乎又陷入了新的麻烦。玄冥宗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而这云纹殿巡查使的出现,又是否与那“万年冰魄”,乃至更深层的秘密有关?
林越迎着那冷峻审视的目光,左眼平静无波,心中却已悄然提起警惕。这北冥绝渊之行,看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