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嚎声听得一阵头疼,戴山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说:“我十几年前捡到他,脑子都烧坏了,只记得自己姓于,其他什么都忘了。以前他也烧过纸钱,怎么没见你们找来?”
“可能这次金额巨大,愿力太强……”
五六个女鬼交头接耳,然后又直勾勾地含情脉脉地盯着戴山。
特么的,今天没手拿药,要不然高低磕一个,肯定不会输。
“有事?”
年纪稍大的女鬼又轻轻行礼,小声地讨好地说:“小呆的爸爸,我们也算亲戚一场,这进不去你家院子,能烦你把小呆的孝敬送出来吗?”
“等着!”
翻个白眼,戴山“嘭”地把门关上。
叹一口气,又到房间去捣鼓了双手套,把四十几个银元宝搬到门口。
特么的,死人的钱真重,这得有白银千两了吧!
累死个活人了!
打开门,一个一个往外面扔。
惊得女鬼们“哎呀哎呀”地直叫唤。
戴山拍拍手,喘着气说:“拿着钱走吧!去托梦找你家的小呆!”
“小呆……小呆的……爸爸!”
几个年轻女鬼把最漂亮的女鬼推到前面,最漂亮的女鬼捂着半边脸抛了个鬼魅眼,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地说:“还有……还有……一些钱……可不……可以……”
戴山回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遗漏,没好气地说:“钱都在外面了,全拿走!快拿走!”
特么的,以为他会昧下鬼的钱?
原来阿鱼的结巴是遗传啊!
还是间歇性的。
五六个女鬼欣喜地“咯咯咯咯”地笑起来,相互对视,点点头,一起行礼,齐声说:“谢谢小呆爸爸!”
又一阵头晕目眩,戴山赶紧把门关上。
这写小说的纯属扯蛋,绝壁没有真遇到过艳丽的女鬼。
门外,最漂亮的女鬼麻利地拉开一个大布袋,说:“小妹,快!这些无主的钱赶紧扔这个袋子里。”
“老二媳妇,快!”年纪稍大的女鬼直接掀开裙子,露出裤腰带上的布袋,说:“咱们家的钱放在这里面。”
“我要去给小呆托梦!”
“我要去看戏打赏!”
……
河面上,一个大大的竹筏,二层的戏楼上正上演着越剧《西厢记》,张生初遇崔莺莺。
“……月殿嫦娥离碧霄,她梨花带雨啼更娇,朱唇儿点樱桃,粉鼻儿倚琼瑶,艳如春梅绽瑞雪……”
岸边看台上,陈老鬼打着拍子一阵叫好,拿出一个普通版元宝用力扔到竹筏一楼的木箱子里,阔气地对着钱老鬼说:“今天哥哥请你看戏,改天请你下馆子。”
旁边,一个小女鬼拉着最漂亮的女鬼撒娇地说:“大嫂,我也想打赏,你给我点钱吧!”
随着一声叫好,一个冒着灵光的银元宝飞射进木箱,竹筏晃动了几下。
看台上所有鬼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鬼。
这哪家的败家娘们?
一楼的黑衣小鬼差惊得魂都散开了一瞬又重组了,他今天的提成得翻多少倍啊?
戏班班主捂着胸口“哦呜”了一声,对着看台盈盈一拜,然后长袖拂过岸边的观众的头顶,带着一阵香风,娇滴滴地唱着:“谢客官打赏。”
两个翁老头和年纪稍大的女鬼捧着巨款找到白袍阎君,请求插队,今夜就托梦。
白袍阎君淡定地把三个灵力元宝揣进兜里,翻开登记托梦的本子,假装“啧”了一声,又三个灵力元宝献到眼前。
“行吧!上头是不允许今天托梦的,看你们这么诚心,后人又这么孝顺的份上,勉强给你们开个后门……来!看一下托梦守则……好了……结束后回来看戏……”
船的前舱,肖燕睁着眼睛看着被电风扇吹得扭变形的蚊帐,坐起来左右看看,又躺下。
她怎么听到唱戏的声音呢!
是做梦吗?
肯定是的!
肖燕掀开蚊帐,爬出来,循着戏曲的声音打开窗户,河面上什么都没有。
又往后爬,经过中舱,许兰凤梦中喃喃呓语,“小燕,你去哪儿?”
肖燕把脸贴在蚊帐上,小声地回答:“妈妈,我去看唱戏。”
“嗯!别乱跑!”
“好哒!”
肖燕听话地爬到后舱,拉开尾梢的小暗门,揉揉眼睛,远处河面上真的有唱戏的啊!
“……乘月色饱看那芙蓉脸庞,玉宇无尘,银河泄影,月色横空,花荫满庭……等我那整整齐齐、袅袅婷婷的小姐莺莺……”
肖燕听得高兴,捏着兰花指也跟着在后面哼哼唱唱……
睡梦中,翁静荷正兴奋地躺在一床的钱和金银珠宝上面打滚。
“姐姐!姐姐!你醒醒!”
“姐什么姐啊!”
“姐你个大头鬼!”
翁静荷火冒三丈,她倒要睁眼瞧瞧,哪个鬼搅了她的发财梦。
“呃?”
一个起身坐起来,翁静荷慌忙拿起旁边的被子挡在胸前,身体冷得打摆子了。
妈呀!真有鬼啊!
还是她们家提前下去报到的爷爷鬼、爸爸鬼、妈妈鬼、弟弟鬼。
昏黄的聚光灯下,四个鬼笑得一脸灿烂。
“静荷,你还好吗?”
“好!”
“姐姐,你有没有想我?”
“想!”
“静荷,你奶奶已经投胎了,以后她的那一份你就烧给我。”
“行!”
“静荷,爸爸在你弟弟床板下放了个铁盒子,里面有一点钱。”
“多少?”
“不多,也就一百多块吧!”
“哦!”
“静荷,妈妈的那件大衣,买了还没舍得穿,你记得烧给我。”
“烧不了!”
“为什么?”
“我穿了!”
“哦!”
“叮……叮……”一阵警示声响起,四个鬼面面相觑,绞尽鬼脑汁……
“静荷,你好好在上面生活,要是想我们了,就多烧点不豁口的纸钱,我们好托梦……”
“我知道了!”
“姐姐,你找个人嫁了吧!我投胎做你儿子!”
“我谢谢你啊!”
“我们走了,你好好的……”
昏黄的光线一暗,翁静荷猛地一惊醒,枕头湿了大半。
一摸脸颊,全是泪。
终于托梦了!
……
清早,肖年成到后舱洗漱,看到趴着一动不动的肖燕,嘴唇颤抖,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他小声地抽着气,缓慢地移动着步子,蹲下。
食指颤巍巍地伸到肖燕的鼻子下,猛松了一口气。
“小燕,醒醒!小燕,醒醒!”
“呜……别吵……困……”
肖年成抱着睡得昏天暗地的肖燕跑到戴山家的时候,发现戴山和戴鱼两人也都顶着熊猫眼,哈欠连天。
难道两人也看了一夜戏?
“山叔,你看小燕是不是病了,叫了也不醒。”
戴山摸了一下肖燕的额头说:“没烧啊,打着呼噜呢!”
“这孩子半夜偷偷爬到后舱,说看了一夜的戏。”
“孩子白天太疯了,梦游。你们夜里警醒点!”
“那要不要叫魂,喝个符水?”
戴山摇摇手,说:“不用!”
“爸!”
戴鱼抱着枕头坐在椅子上,哀怨地说:“我要叫魂,还要喝符水。”
五六个女鬼围着他喊小呆,太可怕了。
他只想要娶一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