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智弈,龙慑鬼才困魔锋】
陈留地界,战云密布,却诡异地安静。
不同于幽州的血肉横飞,也不同于戈阳的将对将决绝,这里的战场,更像是一盘凝固的棋局。
魔军大营连绵百里,魔气森然,却并未发动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只有无数小股魔兵,如同幽暗的潮水,一波接一波,永无止境地冲击着陈留郡及其周边卫星城镇的防线。
攻势刁钻,阴狠,专挑防线薄弱处下手。
一击即走,绝不恋战,若遇强力抵抗,便迅速化整为零,遁入山林沼泽,伺机再动。
疲敌,扰敌,试探,寻找那稍纵即逝的破绽。
这是鬼才郭嘉的风格。用兵如鬼,谋略如毒。
陈留主城,临水而建。
城头楼船之上,周瑜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前摆放着一架古琴。
他修长手指偶尔拨动琴弦,发出几个清越孤高的音符,穿透下方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
司马懿与贾诩,一左一右,立于其身后。
司马懿低眉顺目,仿佛神游天外,唯有指尖微微掐动,似在推算天机。
贾诩则面带若有若无的微笑,目光扫视着下方如同复杂棋盘的战场沙盘,上面光影闪烁,代表着一处处小规模的接触与战斗。
“报!西侧卫城‘黑石堡’遭魔兵突袭,疑有魔将带队,攻势猛烈!”传令兵声音急促。
周瑜琴音不停,淡然道:“令韩当率其本部水军,自泗水支流逆袭其侧翼。令黄盖率一队‘解烦兵’,自陆路驰援,前后夹击。”
“得令!”
“报!南面粮道受魔化妖兽骚扰,运输队受阻!”
贾诩轻笑一声,接口道:“放出风声,称我军有一支重伤员队伍将于明日途经‘落鹰涧’。令周泰将军提前于涧口两侧设伏,多用火油符箓。”
司马懿微微抬眼,补充一句:“落鹰涧地下多有空洞,可遣土行修士提前布置‘地陷阵’。”
命令一条条发出,精准地应对着魔军无处不在的骚扰。
炎汉守军如同一个缜密的网络,一次次将来犯之敌击退,或引入陷阱歼灭。
但魔兵无穷无尽,这种全方位的压力,对守军的精神和物资消耗极大。
城下,每一处接触点都在流血。
一处烽火台旁,三五名炎汉士卒正与数倍于己的魔兵厮杀。刀剑碰撞,魔气嘶嚎。
一名年轻士卒刚刚格开一把魔刃,另一柄骨矛已毒蛇般刺向他的肋下!
“小心!”身旁的老兵猛地将他撞开,骨矛瞬间刺穿了老兵的胸膛!
“王叔!”年轻士卒目眦欲裂。
那老兵口吐鲜血,却死死抓住胸前的骨矛,对着年轻士卒嘶吼:“杀…杀光他们…”随即气绝身亡。
年轻士卒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挥舞战刀疯狂砍杀,泪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
这样的场景,在漫长的陈留防线上,不断发生着。
战斗规模不大,却更加残酷,更加消磨意志。
……
魔军主帐之中,气氛却同样凝重。
郭嘉并未坐在主位,而是站在一副巨大的魔气沙盘前。
沙盘之上,陈留防线光影流转,无数代表魔兵的红点不断冲击,却又不断被代表炎汉守军的青芒击退或吞噬。
他面色苍白,带着病态的潮红,不时低声咳嗽,眼神却锐利得吓人,紧紧盯着沙盘的每一处变化。
“咳咳…周瑜,司马懿,贾诩…好,好得很…”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守得滴水不漏,应对精准毒辣…看来,寻常手段是难以奏效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隐晦却危险至极的漆黑魔元。魔尊级的力量开始凝聚。
他在推演,在计算。
计算着若自己亲自出手,以魔尊神通,该从何处撕裂这道防线最能造成混乱,该如何一击必杀,扰乱对方指挥核心,甚至…尝试隔空咒杀那楼船上的三人之一!
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巨大!
一旦成功,陈留防线必乱!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指尖那缕魔元越来越凝实,周身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就在他即将下定决心,魔元即将透指而出的刹那——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骤然降临!
仿佛有一双浩瀚、古老、充满生机的眼睛,自极高极远的九霄云外,淡漠地注视了下来!
那目光无形无质,却带着无上的威压,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落在了他凝聚了魔尊神通的那根手指上!
郭嘉浑身猛地一僵!
指尖那缕危险无比的魔元如同被无形的冰山镇压,瞬间溃散!
一股冰冷的寒意,并非来自魔功,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沿着他的脊椎急速攀升!
他被锁定了!
被一个位格极高、灵觉无比敏锐、实力深不可测的存在锁定了!
对方没有出手,没有警告,只是…看着。
但郭嘉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刚才那缕魔尊之力真的发出,无论目标是何处,等待自己的,必然是石破天惊、足以将他神魂俱灭的雷霆一击!
“谁?!”
郭嘉心中骇浪滔天,脸上那病态的潮红瞬间褪去,变得一片苍白。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魔元,神识疯狂扫视四周,却一无所获!
那目光,来自遥不可及的远方,却又近在咫尺,如影随形。
他尝试微微调动魔元,那目光便骤然加重一分,警告意味十足。
他彻底明白了。
自己,这位曹魏魔朝的军师祭酒,魔尊级的鬼才,已被对方阵营的顶尖强者,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完全“钉”在了这里!
只能运筹,不能出手!
任何超越凡俗战场的力量干预,都会招致毁灭。
郭嘉缓缓收回了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沉默了,原本闪烁着疯狂算计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冰冷。
帐内其他魔将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皆不明所以,却不敢发问。
良久,郭嘉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阴郁。
“传令。”他对着沙盘,声音冰冷,“停止所有试探性进攻。各军后撤十里,固守营盘。”
“军师?”一名魔将愕然。
“执行命令。”郭嘉没有解释,目光再次投向沙盘,手指点向几个点,“另,调‘地行魔营’至此、此、此处,暗中挖掘地道,直通陈留主城之下。既然明面难攻,那便…从地下开始。”
“再令‘咒怨魔蝠’部队,昼夜不停,环绕陈留飞行,散发‘靡靡魔音’,我要让城中守军,三日内,无法安眠!”
他放弃了以魔尊之力破局的打算,转而用更阴损、更消耗时间的常规军事手段。
因为,有一双眼睛,正在九天之上,冷冷地盯着他。
楼船之上,周瑜拨动琴弦的手指微微一顿。
琴音余韵中,他若有所感地抬眼,望向了魔军大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身后的司马懿,低垂的眼帘下,眸光微闪。贾诩脸上的笑容,则更深了些许。
他们都隐约感觉到,魔军那边那股蠢蠢欲动的、令人心悸的魔尊级压迫感,悄然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束缚了爪牙的、更加阴冷的毒蛇般的蛰伏。
“看来…”周瑜轻声道,指尖流出一串清泉般的音符,“…郭奉孝的那步棋,下不出去了。”
棋局,依旧。
只是执棋者之一,已被无形之手,按住了手腕。
战斗仍在继续,却暂时被限制在了金仙以下的层面。
血腥,残酷,却不再有瞬间倾覆的毁灭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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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