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越战越勇,瀚海道基之力运转如意,蛇矛或刚或柔,将白虎统领逼得节节败退,周身已添十数道伤口,雪白皮毛尽染血红。
那白虎看似凶悍,实则内心惊骇已极,这黑汉不仅力大无穷,那诡异的水元之力更是难缠,久战之下,自己妖力消耗巨大,恐有败亡之危。
它独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与狡诈,觑准张飞一记猛劈落空的间隙,佯装气力不继,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竟被“震”得倒飞出去,落地后一个踉跄,头也不回地朝着侧翼一片怪石嶙峋、瘴气略显浓郁的区域“仓皇”逃去,口中犹自发出不甘的咆哮。
“黑脸汉!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那逃窜之态,看似狼狈,速度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让张飞觉得轻易能追上,又不至于立刻脱离视线。
“哈哈哈!哪里走!”
张飞正杀得兴起,见这手下败将想逃,不疑有他,提着蛇矛便要追击。
他骨子里那股猛冲猛打的劲头上来,只想着一鼓作气将这辱骂大哥的妖将捅个对穿。
……
城头之上,诸葛亮羽扇轻摇,目光如炬,始终笼罩着整个战场。
他见那白虎败退的方向并非直指万毒泽,而是偏向那片地势复杂、易于设伏的石林,且其逃窜姿态虽慌不乱,妖力隐而不发,心中顿时了然。
“翼德!”
一道清晰凝练的神识传音,如同清泉,瞬间流入张飞耳中,压下他那沸腾的战意。
“穷寇莫追,石林有诈,速退!”
张飞冲势猛地一滞!
他对诸葛亮已是无条件信任,闻听此言,虽心有不甘,却硬生生止住脚步,蛇矛顿地,朝着白虎逃窜的方向啐了一口。
“呸!算你这畜生走运!有本事别跑,与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那白虎统领正暗自得意,算计着张飞踏入埋伏圈的步数,忽闻其叫骂声止,回头一看,却见那黑汉竟立在原地,不再追赶,只是瞪着一双豹眼怒视自己。
它心中顿时一沉,知道计策已被识破。
“哼!无胆鼠辈!”
白虎统领恼羞成怒,却也不敢再回去挑衅,只得悻悻加速,没入石林之中,与早已埋伏其中的数千妖兵汇合,空费了一番布置。
张飞提着蛇矛,骂骂咧咧地回到城下,纵身跃上城头,犹自不解气。
“军师!为何不让俺追?眼看就能宰了那白毛畜生!”
诸葛亮羽扇指向那片石林,淡然道:“翼德你看那石林,地势低洼,瘴气盘踞,两侧山崖陡峭,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那白虎败而不乱,逃向此地,分明是诱敌之计。你若追入,伏兵四起,纵然你勇武,陷入重围,亦难脱身。”
张飞顺着指引仔细看去,果然觉得那石林杀机暗藏,不由挠了挠头,瓮声道:“还是军师看得透彻!俺老张光顾着砍那畜生了!”
一旁庞统抚掌轻笑,新悟的水之道基让他对气机流动更为敏锐。
“那妖气在石林中郁而不散,隐成合围之势,确是埋伏。孔明慧眼如炬。”
赵云亦点头:“兵不厌诈。翼德兄日后临阵,还需多一分谨慎。”
何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诸葛亮的算无遗策与赵云的沉稳冷静敬佩更甚。
她暗自警醒,日后对敌,绝不可被一时胜负或情绪左右,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不负手中之剑。
诸葛亮目光悠远,望向万毒泽方向:“经此一挫,那九头虫想必更添几分忌惮,亦会更加不择手段。传令下去,全军戒备,谨防妖物夜袭或他用奸计。”
炎汉城头,旌旗招展,阵法光华流转,如同蛰伏的巨兽,静待着下一场更为凶险的风暴。
待张飞回城,城头警戒稍缓,何冉按捺不住心中求知之欲,趁着赵云巡视防务的间隙,快步跟上,抱拳恭敬请教。
“将军,方才一战,末将观那白虎佯败,其形虽慌,其气未散,然若非军师传音,末将自问,恐也难以瞬间洞察其奸。不知将军是如何看待此类战场诡诈?又如何能如将军与军师般,于瞬息万变中明察秋毫?”
赵云停下脚步,看向身旁这位目光恳切的新任亲兵,并未因她问题直白而轻视,反而觉得其颇具慧根,是可造之材。
他略一沉吟,便以方才战局为例,悉心指点:
“你观察细致,能见其‘形慌气未散’,已属难得。”
赵云声音平和,如清泉流淌。
“然,洞察战场,非止观一将一卒。你且看——”
他抬手指向那片石林:“其一,地势。此地乃荒原少有之低洼石林,瘴气盘踞,视野受阻,两侧崖壁陡峭,易藏伏兵,本就是兵家慎入之地。白虎不败退他处,独选此路,便是疑点。”
“其二,败象。真败者,气机涣散,逃命为先,恨不得肋生双翅,何暇控制速度,保持若即若离之态?那白虎逃窜,步伐看似踉跄,实则妖力暗蓄,随时可暴起反击或加速远遁,此乃诱敌深入之典型姿态。”
“其三,全局气机。”赵云目光微凝,感受着远处尚未完全平息的妖气,“你若细心感知,便可发现那石林深处,妖气虽刻意压抑,却如乌云盖顶,沉凝厚重,远非零星败兵可有。此乃伏兵汇聚之兆,杀气虽隐,然天地气机自有反馈。”
他最后看向何冉,语重心长:“为将者,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需心神与这战场天地相连。不独凭耳目,更要凭心去‘看’,去‘听’。你的剑道追求精准与穿透,此法用于洞察战局,亦是同理——需穿透表象之迷雾,直指其核心意图。”
何冉听得如醍醐灌顶,以往许多模糊的感应与零散的观察,此刻被赵云条分缕析,串联成清晰的脉络。
她再次抱拳,深深一揖:
“谢将军指点!冉明白了!日后定当勤加感悟,不负将军教诲!”
赵云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继续向前巡视。
何冉紧随其后,心中却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再看这城墙内外,一草一木,地势起伏,乃至空气中流动的灵气与煞气,似乎都蕴含着无尽的信息。
她的剑心,于此铁血军营之中,悄然多了一份沉稳的洞察与全局的考量。
【第8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