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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刚把找矿的汉子们分好组,转身就见二冬站在田埂上,手里攥着株刚冒芽的野草。田埂边的荒地里,还留着去年秋收后没烧尽的禾秆茬,泛着焦黑的印子,风一吹,枯草末子就往人衣襟里钻。他快步走过去,粗布短褐上沾着的黄土簌簌往下掉,搓着手笑:“二冬小爷,刚跟大伙说了铁矿的事,都干劲着呢!炼炉的黄土和稻草已经备上了,村口老榆树下堆了半垛,等下就动工。”

二冬点点头,把野草递给他——草茎带着新泥,根须上还缠着几星湿土。“亭长,除了修路采石,我还有件事——柳镇的地大多荒着,去年冬里冻饿走了两户人,要是种上能反复采收的菜,今年冬天就不用愁没菜吃了。”

“反复采收的菜?”苏文接过野草,粗糙的手指捏着草叶翻来覆去看,指节上还留着昨天垦地磨出的血泡。“就是割了还能长的那种?俺只听说过山里的野菜能掐尖,没见过能种的。去年夏天挖的马齿苋,拔回来就蔫,埋土里也没活。”

“有不少,我给你说说。”二冬拉着他蹲在田埂上,指尖划过地上的裂痕——那是冬冻春融裂的土缝,能塞进半根手指。他指着旁边被踏平的空地:“第一种是韭菜,割了地上的叶子,根还在土里,能活五六年。春秋种最好,现在刚开春,正好挖野韭菜根移栽。割完一次,十多天就又能长出来,得用深盆种——就是农户家盛粟米的陶盆,差不多成人手长那么深的土才够根扎,浅了长不旺。”

苏文眼睛亮了亮,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刚开春的风还凉,可他一着急就冒汗。“十多天就长出来?那岂不是开春种上,到夏收前能割三四茬?去年夏里吃野菜粥,顿顿清汤寡水,要是有韭菜,掺进粟米里煮,都能多喝两碗。”

“对。”二冬又说,“还有空心菜,你要是掐了它的尖,能从叶腋里长出新枝桠。夏天长得最快,一天能长两三厘米,伏天里雨水足,掐完三天就冒新芽。拿老茎往土里插,不用埋太深,露半截在外面,很快就能生根,也得用深盆,三十厘米深的土正好——要是种在菜畦里,得拢起半尺高的垄,防着雨天积水烂根。”

他顿了顿,掰着手指往下数,指腹上沾了层薄土:“红薯叶也能反复采,专掐嫩梢,留着老叶光合作用,能比瞎采多收四成。得用椰糠混着园土种——就是河边捞的腐殖土,掺上晒干的稻壳,土不用太深,成人手掌那么深的盆就行,关键是别让土干着,旱了叶子就发蔫。”

苏文听得认真,顺手捡了根枯树枝,在地上画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圈——他没识过字,画圈全凭感觉。分别标上“韭菜(深陶盆)”“空心菜(垄栽)”“红薯叶(腐殖土)”,生怕记混,还在每个圈旁边画了小竖线当标记。

“还有木耳菜,侧芽长得快,天热的时候一周就能割一次,炒着吃黏糊糊的,能当油星子。就是种子皮硬,跟小石子似的,种之前得用石臼碾开个小口,不然泡十天也出不了苗。”二冬接着说,“香菜也一样,种子得碾开——去年我干娘种香菜,没碾种子,半天才出芽。要是留着根和一点茎,移栽到背阴处,能连续采两个月,拌凉菜、煮肉汤都能用。茼蒿病虫害少,长到手指厚就能割,割的时候留三指长的茬,再撒点草木灰当肥——就是灶膛里的灰,能防虫子,还能补养分,很快又能长一茬。这两种用浅盆就行,就是装菜的陶浅盘,成人手宽那么深的土足够了。”

苏文把“木耳菜(碾种子)”“香菜(留根)”“茼蒿(草木灰)”一一添在圈旁边,树枝都快握不住了,声音里带着急:“这么多种?可……可俺们都不认识啊!去年村里二娃子挖了株毒芹,他娘煮了给娃吃,差点没救过来。万一挖错了野菜,吃坏了人可咋整?”

“放心,过几天我带你们去找。”二冬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触到苏文粗布衣服上的补丁——那是用旧麻布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到时候你派几个人,带上刚铸好的青铜刀——就是铸农具剩下的边角料,打了几把小短刀,轻便好挖——再挎上竹编的篮筐,我教你们认:像蒲公英,叶子边缘有锯齿,根是褐色的;马笕菜茎是红的,叶子肉乎乎的;苋菜分红梗和绿梗,掐断茎会流汁。还有酸膜、车轱辘菜、车轴菜,这些都是野菜,挖的时候别连根拔,留半截根在土里,下一场雨,地里又能冒出来,不用特意种,采着吃就行。”

苏文这下彻底放了心,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黄土簌簌落在田埂上。“太好了!俺这就跟大伙说,让铸工具的汉子们先赶几把小青铜刀,专门留着采菜用!灶房里还有去年晒的干野菜,等新菜长出来,就能换着吃了。等工具铸好了,俺就派赵大叔跟着你去认菜——他常年进山砍柴,认路熟!”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李二的喊声,带着跑出来的气喘:“亭长!二冬小爷!炼炉的地基挖好了!按你说的,挖了三尺深的坑,底下铺了碎石头,黄土和稻草也和好了,掺了些麦麸子,快来看看合不合规矩!”

苏文应了一声,声音洪亮:“来了!”又转头对二冬说:“小爷,俺先去看看炼炉,等下再跟你细聊种菜的事——要是能种成,今年冬里就能让大伙吃上热菜了!”

“去吧,我也去看看。”二冬跟着站起身,往炼炉的方向走。田埂边的荒地里,几只灰雀落在枯草上啄食,见人来,扑棱着翅膀飞到了老榆树上,叽叽喳喳地叫。

田埂上的风带着泥土的腥气,还混着远处炼炉那边飘来的稻草味。苏文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手里攥着的枯树枝——树枝上还沾着土,地上的圈画得歪歪扭扭,可每一个圈,都像是柳镇人冬天饭桌上的陶碗,能盛着热乎的菜粥,不用再喝清汤。

他攥紧树枝,脚步走得更急了,粗布鞋子踩在土路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五特望着田埂上刚翻出的新土,眉头轻轻蹙了蹙:“亭长,柳镇这几片地刚垦出来,野菜少得很。等过几天去山里挖菜时,让大伙多挖些带根的——挖回来先别吃,栽进刚整好的地里,等它们扎了根活透了,往后只掐叶子,别碰根部,这样就能一茬茬采着吃。”

苏文连忙点头,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俺晓得了!到时候让赵大叔带着人,挖菜时都轻着点,绝不让他们把根弄断!”

“嗯。”五特转身看向柳镇西边的方向,那里的土路坑坑洼洼,被雨水冲得满是沟壑,“还有件要紧事——刚听往来的货郎说,西镇正往咱们这边修路,咱们得迎上去把路接起来,往后通商、运东西都方便。等西镇的路通了,再转头往我家黑山西村修,把两个地方连起来。”

苏文一听修路,眼睛顿时亮了,却又很快皱起眉:“修路是好事,可这路该咋规划?总不能凭着感觉挖吧?”

五特蹲下身,捡起块尖石头,在地上画了条长横线:“得按老辈传的法子来,先定‘基线’。明天让两个汉子各扛一根五尺长的‘表木’,表木下头削尖,再用墨斗在杆上弹条横线——一个人站在柳镇西头老槐树下,把表木插稳,另一个往西边走,走十步就停下来,拿块水平石(注:先秦至汉初常用简易水平仪,以石制凹槽盛水,水面齐平则表木垂直)对着表木上的墨线调直,再把杆插下去。这样一路插过去,表木连成的线就是路的正中线,绝歪不了。”

他又在横线上画了几个小圈:“定好线先‘相势’,看看哪有沟哪有坡,再动手‘填洼平坡’。浅沟就用附近的黄土和碎石头填,得按‘三土两石’的法子分层填——铺一层土就撒层碎石,每层都让汉子们扛着‘夯杵’(注:汉代以前修路常用工具,木质长杆下装石质夯头)夯三遍,夯到土面见不到松散颗粒才行,不然下雨一冲就塌。要是遇到陡坡,就顺着坡势挖‘盘道’,得修成‘之’字形,宽得能过两辆板车,拐弯的地方还得往外扩半尺,免得车辙卡着轮子转不开。”

苏文凑过去,指着地上的“之”字:“那路宽得留多少?用啥铺地面啊?总不能光填夯黄土吧?”

“路宽就按‘两车错行’算,从表木往两边各量三尺,总共六尺宽——够两个拉货的板车并排走,错车时车轮子碰不着。”五特在横线两边各画了条短线,“地面得铺‘垫层’和‘面层’:先捡些碎陶片、枯树枝铺在最底下,陶片尖朝上,树枝横着摆,能把土层架起来,防着雨水把土泡软;垫层上面再铺‘蜃灰黄土’(注:先秦至汉初常用路面材料,将蜃壳烧制成灰,与黄土按1:3比例混合),拌的时候得加些水,拌到抓一把能攥成团、松手不散的程度,铺上去再用‘石碾’(注:圆形石制碾盘,由牲畜拉动)碾五遍,碾到表面泛光,走起来就不沾泥,赶车的牲口也不容易打滑。”

他顿了顿,又指着线的两边补充:“还得在路两边挖‘泄水沟’,宽一尺,深半尺,沟底要比路面低三寸,顺着地势往低的地方引,下雨时水能顺着沟流走,路就不容易沤坏。规划路线时别瞎走,多跟着老辈人常走的‘蹊径’(注:乡间小路)走,这些路本来就少石头少深沟,能省不少力气——咱们现在修的是‘间道’(注:汉代以前连接村镇的道路统称),先求通,再求平,往后日子好了,再慢慢补修。”

苏文听得连连点头,伸手在地上的线路上比划着:“俺明白了!明天一早就让人砍表木、找夯杵,再分两组人——一组跟着表木线填沟平坡,一组去村头废窑捡碎陶片、烧蜃灰和黄土。等路线定好了,二冬小爷你去下一个镇时,俺这边准能把路基和垫层都弄好,就等铺蜃灰黄土了!”

五特看着他干劲十足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好。等路线规划妥了,我就动身去下一个镇找亭长说修路的事,争取让这条路能一直往西、往南连下去——路连起来了,各村的粮食、布帛才能换着来,柳镇往后的日子才能稳当。”

苏文拍着胸脯应下来,转身就喊来几个得力的汉子,把砍表木、调水平石、捡陶片的事一一吩咐下去。田埂上的风渐渐暖了,汉子们的脚步声、说话声混在一起,顺着表木即将扎根的方向,往西边的沟壑里传去——那是路的起点,也是柳镇往后的指望。

五特的声音刚落,苏文就攥着衣襟往晒谷场跑,脚步踩得田埂上的土块簌簌往下掉——晒谷场角落堆着半人高的矿石,是三天前让十几个汉子用藤筐背回来的,深褐色的石头上沾着青苔,阳光一照,能看见细碎的铜绿色斑点。他蹲下来扒拉两下,回头朝五特喊:“二冬小先生,您看这矿石中用不?赵大叔说山里头这样的石头堆得满山都是,就是沉得很,背一趟得歇三回。”

五特走过去,捡起块矿石在手里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刮表面的铜锈,指尖沾了层青绿色粉末。他抬头时,额前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眼里的光:“中用。这是‘斑铜石,含铜量足。要炼铜铸工具,得先‘破石’‘选矿’,再搭‘炼炉’——一步步来,急不得。”

苏文连忙点头,旁边几个汉子也围了过来,有扛着夯杵的,有手里还攥着捡陶片的篮子,都直勾勾盯着五特。二冬站在田埂上,手里攥着根刚抽芽的柳枝,轻轻晃着,没说话,只看着五特蹲在矿石堆前比划。

“先找石匠,把这些矿石砸成碎块,跟手指头大小差不多。”五特捡起块石头往地上一磕,裂成三块,“砸完了就‘淘洗’——在河边挖个浅坑,铺上细麻布,把碎矿石倒进去,浇上水用木耙子搅。重的铜矿石会沉在布底,轻的石头渣子会被水冲出去,这样选出来的‘精矿’,炼的时候省柴火。”

“俺这就去找石匠!”一个络腮胡汉子扛着夯杵就要走,被五特伸手拦住:“别急。炼炉得先搭起来,不然精矿选好了也没处炼。搭炼炉要找‘红胶泥’(注:汉代以前筑炉常用黏土,含氧化铁成分,耐高温),得去村东头的河湾挖,那的泥黏性足,掺上碎麻杆拌匀,晒干了硬得能抗住炭火。”

苏文赶紧接话:“红胶泥俺知道!上次修屋时挖过,就是挖的时候得带木锨,沾得满手都是。那炉要搭多高?啥模样啊?”

五特在地上画了个上窄下宽的土圈:“炼炉要搭‘圆椎炉’,底下宽三尺,上头宽一尺五,高五尺。底下得留三个‘火门’,一个添柴,一个鼓风,一个出‘炉渣’;炉肚子里头要糊三层泥,每层都得用木槌夯实,最里头那层掺上‘蜃灰’(注:即牡蛎壳烧的灰,可增强炉壁耐高温性),不然炭火一烧就裂。”他又画了条斜着的线,“炉顶得留个‘出烟口’,再做个‘陶管’插进去,烟能顺着管子往远处飘,省得呛着添柴的人。”

“鼓风?咋鼓风啊?”赵大叔搓着手问,他手上全是老茧,指关节肿得发亮——上次背矿石时磨破的地方,现在结了层厚痂。五特看了眼他的手,从怀里掏出块巴掌大的陶片,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做个‘皮囊鼓风器’(注:汉代以前常用的鼓风工具,俗称‘橐’)。找张完整的兽皮,最好是麂子皮,鞣制得软和点,缝成皮囊,一头扎紧,另一头接根陶管,陶管插进火门里。两个人对着皮囊来回按,风就能往炉子里灌,炭火能烧得更旺。”

苏文听得眼睛发亮,转身就吩咐:“赵大叔,你带两个人去河湾挖红胶泥,多带点碎麻杆;李二,你去找石匠砸矿石,再让人去河边挖淘洗的坑;剩下的人跟俺去剥兽皮,上次卖剩下的几张麂子皮还在仓库里!”

汉子们轰然应着,扛着工具往四处走。田埂上的柳枝被风吹得晃悠悠,二冬走过来,看着五特手里的陶片:“二冬小先生,铸工具的模子咋做?总不能炼出铜水就直接浇吧?”

五特抬头看他,嘴角勾了勾:“二冬小爷心思细。铸工具得做‘泥模’,分‘内范’和‘外范’。比如铸锄头,先拿块湿泥捏出锄头的形状,这是‘内范’;再在外头裹一层泥,刻出锄头的刃口和孔眼,这是‘外范’。等泥模晒干了,把内范掏出来,外范分成两半,合在一起用绳子绑紧,铜水就能从预留的‘浇口’灌进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泥模得用‘细陶土’,掺上头发碎,不然晒干了容易裂。刻刃口时得用竹刀,刻得深一点,铜水浇进去冷却后,刃口才锋利。”

苏文刚走两步,听见这话又折回来:“头发碎?俺这就去村里找婶子们要!上次王大娘说她剪了头发,还没扔呢!”

五特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地笑了:“别急,先把炼炉搭好。炼铜得用‘硬木炭’,不能用柴火——柴火烟大,火力不够。让汉子们去山里砍青冈木,截成一尺长的段,堆在土窑里焖烧三天,出来就是硬木炭,烧起来火硬,能把铜矿石熔成水。”

接下来的五天,柳镇的人都围着炼铜的事转。赵大叔带着人在河湾挖红胶泥,沾得满身都是泥,只露出两只眼睛,却笑得合不拢嘴:“这泥好啊,攥成团扔地上都不散,搭的炉子准结实!”李二带着石匠砸矿石,石匠的锤子抡得老高,“砰砰”的声音能传到村西头,碎矿石堆得越来越高,像座小山。婶子们把攒的头发碎送来,用布包着,一层层铺在细陶土里,揉泥模的手沾得满是泥,却没人嫌脏,只盯着手里的泥坯念叨:“得捏圆些,不然锄头把插不进去。”

第七天早上,炼炉终于搭好了。红胶泥的炉子泛着暗红色,三个火门整整齐齐,炉顶的陶管插得笔直,像根立在地上的细竹子。五特让人把硬木炭搬进炉子里,堆成小山,又把选好的精矿铺在木炭上。苏文亲自扛着皮囊鼓风器,陶管插进火门里,他和赵大叔对着皮囊按,“呼哧呼哧”的声音里,风灌进炉子,木炭渐渐红了,冒出的烟顺着陶管飘向天空,像条灰色的带子。

“加精矿!”五特盯着炉口,声音有点发紧。李二赶紧用陶勺舀起精矿,小心翼翼地倒进炉子里。木炭烧得更旺了,红光从火门里透出来,映得五特的脸通红。苏文和赵大叔按得胳膊都酸了,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的泥里,砸出小小的坑。

“鼓风别停!”五特喊道,伸手摸了摸炉壁,烫得赶紧缩回来。二冬站在旁边,手里攥着块湿毛巾,递给他:“五特先生,擦擦汗。”

五特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又盯着炉口:“再等半个时辰,铜水就能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五特让人停了鼓风,扒开炉口的木炭,里面泛着橘红色的光——铜水!苏文激动得声音都抖了:“出来了!铜水出来了!”汉子们都围过来,踮着脚往炉子里看,眼里的光比铜水还亮。

五特让人把外范合好,绑紧,放在炉口下方。他拿起陶勺,伸进炉子里舀铜水,陶勺刚碰到铜水,就“滋啦”响了一声,冒出白烟。他稳稳地端着陶勺,往外范的浇口倒,橘红色的铜水顺着浇口流进去,外范上冒出细细的烟,空气里飘着一股灼热的土腥味。

“慢着点,别洒了!”苏文在旁边喊,手攥得紧紧的,指节都发白了。五特点点头,陶勺里的铜水慢慢流进外范,直到浇口灌满,他才把陶勺收回来,长长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所有人都围着外范等。太阳慢慢移到头顶,又往西边落,外范渐渐凉了,不再冒烟。五特走过去,解开绳子,把外范掰成两半——里面躺着一把锄头,青绿色的铜器泛着冷光,刃口锋利,孔眼圆圆的,正好能插进木柄。

苏文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锄头,手都在抖。他把锄头举起来,阳光照在铜锄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汉子们都欢呼起来,赵大叔拍着腿笑:“有锄头了!以后种地不用石锄了!挖地快得很!”婶子们也围过来,摸着铜锄的刃口,眼里闪着泪:“俺们娃子以后种地,再也不用磨破手了……”

五特看着眼前的景象,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炉壁——炉壁还带着余温,像他小时候在部落里,长辈用手摸他的额头。二冬走过来,递给他一块烤好的粟米饼:“二冬先生,吃点东西吧。”

五特接过饼,咬了一口,慢慢嚼着。苏文举着锄头,走到田埂上,对着刚垦出来的地挖了一下——土块被轻松挖起来,露出底下湿润的黑土。他又挖了一下,锄头陷进土里,几乎不用使劲。他回头喊:“二冬先生!二冬小爷!你们看!这锄头中用得很!”

汉子们都涌到田埂上,轮流拿着锄头挖地,“咚咚”的声音里,土块被翻起来,带着新鲜的泥土味。二冬看着他们的背影,手里的柳枝轻轻晃了晃,风里带着春天的暖意——路要修了,铜工具也有了,柳镇的日子,就像这刚翻出来的土,要长出新的庄稼了。

五特吃完饼,站起来,看着堆在旁边的矿石:“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咱们铸斧头、铸镰刀、铸凿子——修路要斧头劈木头,割庄稼要镰刀,凿石头要凿子。等这些工具都铸好了,柳镇往后的日子,就再也不用愁了。”

苏文放下锄头,走过来,拍着五特的肩膀:“二冬先生,俺代表柳镇的人谢谢您!以前俺们只能用石斧劈柴,劈一根木头得半天,现在有铜斧,一个时辰就能劈一堆!以后俺们一定好好跟着您学,把炼铜的法子传下去,让子子孙孙都有工具用!”

五特摇摇头,指着周围的汉子们:“不是我教得好,是你们肯出力。挖矿石、搭炼炉、揉泥模,哪一样不是你们流血流汗干出来的?这铜工具,是柳镇所有人的功劳。”

夕阳西下,炼炉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晒谷场的矿石堆上。汉子们扛着锄头往村里走,说说笑笑的声音顺着田埂传远,婶子们提着篮子,里面装着刚挖的野菜,要回去给汉子们做晚饭。二冬站在炼炉旁边,看着五特蹲在地上画新的泥模图样,风里带着铜器的冷光和泥土的暖意——他知道,柳镇的路,不仅要修在土上,还要修在这些铜工具里,修在所有人的手里,一步一步,往更远的地方走。

接下来的半个月,炼炉的火就没停过。五特教汉子们做泥模,教婶子们揉陶土,教孩子们捡木炭——村里的孩子都围着炼炉转,手里攥着小陶勺,帮着递精矿,脸上沾得黑乎乎的,却笑得比谁都开心。苏文每天都去晒谷场看,看着铜斧头、铜镰刀、铜凿子一个个从泥模里出来,堆在仓库里,像座小小的铜山。

修路的汉子们用上了铜斧头,劈木头时“咔嚓”一声就断了,再也不用费劲砍半天;种地的婶子们用上了铜镰刀,割野菜时一割就是一把,手指再也不会被石镰磨破;石匠用上了铜凿子,凿石头时能刻出整齐的纹路,铺路面的石头摆得平平整整。

有一天,河镇的货郎又来了,推着板车,看见柳镇的人用铜工具干活,眼睛都直了:“苏亭长,你们这是啥工具啊?咋这么好用?俺河镇镇的人还在用石斧呢!”

苏文笑着把铜锄头递给他:“这是铜工具,俺们二冬先生教俺们炼的铜,铸的锄头、斧头。等路修通了,俺们就把炼铜的法子告诉其他的人,让他们也有铜工具用!”

货郎摸着铜锄头,啧啧称赞:“好啊!路通了,铜工具也有了,往后咱们两镇通商,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那天晚上,柳镇的人在晒谷场摆了宴席,煮了粟米粥,蒸了粟米饼,还有用铜镰刀割的野菜炒的菜。苏文给他倒了碗粟米汤,汉子们围着他,听他讲以前在部落里炼铜的事——讲他小时候跟着父亲去山里找矿石,讲部落里第一次炼出铜器时,所有人都哭了,讲他走了多少路,才来到柳镇。

二冬坐在旁边,喝着粟米粥,看着眼前的景象——火塘里的火很旺,映着所有人的脸,每个人都在笑,声音里没有了以前的愁苦。他知道,柳镇的指望,从来不是哪一个人,是所有人的手,一起挖矿石,一起搭炼炉,一起铸工具,一起修路,才把日子一点点撑起来的。

夜深了,宴席散了,汉子们扛着铜工具往家走,婶子们牵着孩子,手里攥着铜镰刀,脚步轻快。二冬坐在火塘边,看着炼炉的余火,火塘里的木炭慢慢烧着,发出“噼啪”的声音。

“二冬小爷,”李二忽然开口,“等路修通了,你要去别的镇吗?”

二冬点点头:“嗯。俺要去南边的镇,告诉他们修路的事,告诉他们炼铜的事。让所有的镇都连起来,都有铜工具用。”

五特笑了,从怀里掏出块小小的铜片,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是个炉子的形状。他递给二冬:“这个给你。走到哪,看见它,就想起柳镇的炼炉,想起这里的人。”

二冬接过铜片,攥在手里,冰凉的铜片慢慢被体温焐热。他看着火塘里的余火,轻声说:“俺不会忘的。柳镇的路,柳镇的铜工具,柳镇的人,俺都记着。”

火塘里的火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要来了,炼炉的火还要烧,路还要修,铜工具还要铸——柳镇的日子,就像这火塘里的余火,只要有人添柴,就永远不会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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