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正式开始,宾客们纷纷落座。苏晚和陆沉渊的位置在第一排,视野极佳。
前面的几件拍品多是珠宝和现代艺术品,竞价热烈,但并未引起苏晚和陆沉渊的太多关注。苏晚看似专注地看着拍卖台,实则利用手包上伪装成装饰的微型摄像头,以及隐藏在耳坠里的高敏收音器,悄无声息地收集着现场的信息,特别是关于莫先生及其随从的。
陆沉渊则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苏晚身上,以及整个会场的安保动态。他能通过隐藏在耳内的微型通讯器,实时接收到秦昊从监控中心传来的汇报。
“一切正常,未发现异常情况。”秦昊的声音传来。
陆沉渊的目光掠过身旁的苏晚,她安静地坐着,姿态优雅,似乎完全沉浸在这场慈善盛宴中。但他注意到,她的眼神偶尔会极其快速地扫过几个特定方向,包括莫先生所在的位置,以及几个出入口。这种观察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绝非普通人的好奇。
就在这时,一件拍品被呈了上来——一套保存完好的明代山水画册页,作者是位不太出名但笔力精湛的隐士。
苏晚的坐姿几不可察地端正了一些。这套册页,正是她此次前来感兴趣的目标之一,也与她“摄影师”和“书店老板”的艺术人设相符。
“喜欢?”陆沉渊低声问。
“笔意很洒脱,有倪瓒的遗风,很难得。”苏晚给出了一个专业性的评价。
陆沉渊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他心里记下了这个细节,这符合他对苏晚的认知。
竞价开始。起初只有寥寥几人出价,价格缓慢攀升。苏晚也象征性地举了几次牌,表现出兴趣,但并未全力追逐。
当价格达到一个中等偏上的水平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直接将价格抬高了百分之五十。
出价者,是莫先生。他并没有举牌,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他身边的助理便代为喊价。
全场顿时安静了一下。莫先生之前一直没有参与竞拍,这次突然出手,而且志在必得。
苏晚微微蹙眉。她并非非要得到这套册页不可,但莫先生的突然介入,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是巧合,还是……他注意到了自己对这套册页的兴趣?
陆沉渊的眼神也冷了几分。莫天擎(莫先生)此举,挑衅意味十足。
“还要跟吗?”他侧头问苏晚,语气平静,仿佛只要她点头,他就能无限度地支持下去。
苏晚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略显遗憾的笑容:“看来莫先生更志在必得,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放弃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情绪控制得极好。
最终,这套册页被莫先生收入囊中。
拍卖继续进行。接下来是一件古希腊风格的青铜匕首,据说是某个欧洲古老家族的藏品,装饰华丽,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它锋利依旧的刃口,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这件拍品引起了不少男性收藏家的兴趣,竞价颇为激烈。
突然!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宴会厅一侧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女士的惊呼!一个侍应生模样的人,似乎是因为脚下打滑,手中的托盘连同上面的数杯香槟猛地摔在地上,酒液和玻璃碎片四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人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苏晚的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靠近莫先生座位方向,一个原本站立不动的“保安”,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探向腰间,目光锐利地锁定了陆沉渊的后心!
那不是普通的保安!是杀手!
几乎是一种本能,在大脑做出思考之前,苏晚的身体已经动了。她看似是因为受到惊吓,脚下“不小心”一崴,低呼一声,整个人的重量向旁边的陆沉渊靠去!
这一靠,时机、角度、力道都妙到毫巅!
陆沉渊被她撞得身体微微一偏,恰好避开了那名假保安最佳的出手路线和视角!
与此同时,陆沉渊也在巨响传来的瞬间就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苏晚撞过来的力道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没有丝毫犹豫,顺势揽住苏晚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用身体护住她,另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腰间一个伪装成皮带扣的警报器上!
“有情况!三点钟方向,疑似武装人员!”他对着微型麦克风低吼。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名假保安显然没料到会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以这种“意外”方式打断行动,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疑。
而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迟疑,决定了结局!
两名混在人群中的“深潜者”便衣行动人员,在收到陆沉渊指令的瞬间,如同猎豹般扑出,一左一右,以标准的擒拿格斗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地将那名假保安制服在地,卸掉了他的武装(一把小巧的、涂抹成黑色的陶瓷手枪)!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甚至没有引起大多数宾客的注意,他们还以为只是保安在处理摔倒的侍应生引发的混乱。
骚动很快被平息。酒店经理和基金会负责人出面道歉,解释说只是侍应生不慎滑倒。大多数宾客接受了这个解释,拍卖会短暂中断后继续。
但核心区域的几个人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一场生死一线的暗杀。
陆沉渊依旧紧紧揽着苏晚,他能感觉到她在他怀中,身体有微微的颤抖(装的?还是真的后怕?),呼吸略显急促。
“没事了。”他低声安抚,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刚才那一刻,如果不是她“恰好”崴脚撞开他,后果不堪设想!是巧合吗?还是……
苏晚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演技在线),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一丝迷茫:“刚……刚才怎么了?我好像听到……”
“没什么,只是个意外。”陆沉渊打断她,目光深沉如海,仔细审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谢谢你,苏晚。”
谢谢你“恰好”救了我。
他的道谢意味深长。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他起疑了!他肯定起疑了!
她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低下头,声音细微:“不……不客气,陆总,我刚刚只是没站稳……”
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在这一撞之后,似乎已经被捅破了一个小孔。
而在不远处,莫天擎看着这边相拥的两人,特别是那个被陆沉渊护在怀里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