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也想喝,但又不能往纸肚子里灌水,便也只能忍着。
他端起碗先跟老村长喝了一口,表面上是他在喝,实际上酒水都到了狐狸的肚子里。
狐狸身上贴着两道黄符,就在周深后边候着。
周深喝酒,它就把脖子伸长把酒喝了,待菜肴上桌,周深吃东西,它也张嘴吃了。
村子里的人看不见狐狸,在他们眼里,便只有周深在吃喝。
“周大师傅啊,给我们说说邪祟妖怪吧?”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妖怪,那日可给吓坏了。”
“以前都以为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想到真个有。”
几碗酒下肚,几口猪肉入腹,有青年便借着酒劲,壮着胆问周深。
周深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这东西确实存在,但少之又少。
且不说很难遇到,只要平日里行的端坐的正,不做亏心事,便也不怕鬼祟。
村子里的年轻小伙们听得不由挺直腰杆,一副我没做亏心事,鬼祟拿我没办法的模样,引得不少人哄堂大笑。
周深也是被逗笑了,不过他也没说错,凡事讲究因果,至少周物镇法是这么教的。
不做亏心事便胆子大,胆子大便阳气足,阳气足了,外邪自然不敢侵身。
而且妖魔鬼祟确实不多,乡野里都不多,那妖魔邪祟总不能都在城里。
想到这周深又不禁为自己的生计犯愁。
“刘师傅走的也是着急,这人老了,最怕得病啊,一场病人也就没了。”
也就在周深心里想着要去哪里找吃食时,身旁的老村长突然开口。
不等周深询问,老村长又自顾自的道:“那段时间,还有不少人来看望刘师傅。”
“刘师傅一生多做好事,也是多有善缘,好些人看着,都是非富即贵的模样。”
周深眨了眨眼睛,认真的听着,这是他不曾了解到的。
恐怕不是刘老爷子病了这些人来看望。
这些人,是来害刘老爷子的!
心里盘算着,周深隐隐想到了什么。
他表面不动声色,附和道:“是啊,师傅平日里多做好事,要死了也有人惦记,多风光的,不算白活。”
老村长点头,道:“是啊,刘师傅死了,村子里的人也都是惦记着的。”
“村子里哪家哪户没受过他的照顾,好些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这两句话落在周深的耳朵里,听出来的意思却是,刘老爷子少说大半辈子都在村子里。
那这些人为什么要来害他?
而且不止一伙人,而是很多人,这老头不可能有这么多仇家。
再者这些人来这里,却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也就表示。
他们不是寻仇,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东西,周物镇法吗?
心里不由一凝,周深道:“村长可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
村长皱紧眉头,那额头上的褶皱像是老树根的皮一般深。
“人太多了,记不清楚,不过有一个人我有些印象。”
“老头我年轻时候去过一个镇子,名为细柳镇,镇子里有个……”
说到这老村长停了下来,老脸上突然有些泛红,支支吾吾的不再说话。
周深见这模样,哪能不明白,能让老男儿脸红,那唯有情爱一事啊。
他避重就轻,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老村长嘿嘿一笑,道:“是个男人,三十来岁,头上竖着发冠,留着小胡子,主要是身上那股子味道被我闻着了。”
“那日那人路过,一股梅花的香味扑面过来,便让我不由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个地方。”
周深无语,明白过来,说的是个青楼院子。
又与老村长交谈几句,问了一下细柳镇的位置,与那张家夫妇说了几句话,看一眼另一边痴傻的张家老二,便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不过临走时带走了一壶酒。
虽说喝不了,但他有些馋,便想着倒在地上,念叨自己的名字,看自己能不能喝着。
而这杀猪宴也是流水席,不少人还在远远的站着等着下一轮呢,也不好坐久了。
再说,周深也只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
毕竟他在村子里也这么久了,以前也有吃席,刘老爷子便搪塞过去了,如今再推脱,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久了也会让人觉得古怪,所以才过来。
应付了当,周深也赶紧离开。
他身上的毛病不解决掉,村子里的这些人保不准会遭殃。
倒不会因为人多阳气重而害怕,只觉得……很香。
狐狸跟在旁边,四肢着地,肚子已经拖在了地上,有些晕乎乎的跟着他。
酒劲上头,狐狸有些飘忽,走着走着便倒在了地上打起了呼噜。
周深取出神仙索套住狐狸腿,一路往回走。
半路上,狐狸迷迷糊糊的醒来,嘀嘀咕咕道:“老爷,那些人说的不对。”
“邪祟妖怪哪能是只听说过见不着的东西,应该是漫山遍野都是才对。”
“寻常人见不着,以为没有,简直瞎说。”
周深闻言不由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狐狸,开口问道:“真的有很多吗?”
他来这里几个月了,哪里有很多,更别说漫山遍野都是。
狐狸迷迷糊糊的点头,道:“很多,都拜在各个山头,各个洞府,平日里都藏起来了,没到处乱跑罢了。”
“我曾经便想着拜在东边一处娘娘山的门下,那场面可吓狐狸了。”
狐狸说话断断续续,迷迷糊糊的,说它去拜山头,四面八方的群山上,都站满了数不尽的妖怪。
它们穿着人的衣裳,立在山上,脸上有和蔼的笑容,身上隐隐的都有着一股子神性!
周深听着,越听越吃惊,因为他发现,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这方天地,似乎跟他想象中的,差别很大。
“咕噜噜。”
肚子又饿了,周深便也急忙拉着狐狸往自家赶。
只是越走他便越饿,慢慢的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他迷迷糊糊的拖着狐狸,意识模糊的翻入一户人家之中。
今儿张家摆席,村子里的人都去了,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只有后院里养了几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