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赵权住在祁山主安排的小院子里,正独自坐在桌边,想着猢狲的脸,又想着之前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桌上的油灯亮着微弱的光芒,让他的脸更加的阴柔。
慢慢的,赵权脑海中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周深的模样上。
他刚才确实是在试探,但是他也没有乱说,周深的眼睛,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总感觉在哪见过,可是,到底在哪里呢?
赵权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但他越来越确定,自己绝对见过。
又回想到之前那眼神,他开始确定,应该就是那看起来呆傻之人的。
“莫不是借命的时候,有尾巴没清理干净?”
“还是说哪件事没做干净,留了祸害。”
以赵权参与过的事中,借命和抄家,是最有可能出现如今这种没处理干净的情况的。
不管哪一种可能,那呆傻之人,不能留便是。
“吱呀!”
也就在这时,院子里的木门被推开,发出老旧的吱呀声。
赵权心思一动,取出了自己那如钢针的细剑。
这剑说起来叫针比较合适,但赵权就认定这就是一把剑,只不过模样奇特一些。
其他几间屋子里,也是同时有了嗦嗦的动静。
赵家那几个佩戴青刀的人也是有了反应。
他们没有点灯,而是起身拿上刀,贴着门边,静静地看着。
“咚咚咚。”
很快,不大的敲门声传来,木门老化,发出空荡荡的咚咚声。
祁山主的声音紧随其后,也小声的出现。
赵权有些意外,因为他没想过祁山主会过来。
思来想去,他起身去打开了门。
“祁山主,有事?”
祁山主脸上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呵呵,赵公子,谈一谈?”
赵权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问题后,放祁山主进了屋子。
“我倒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来的,会是那个痴头呆脑的傻蛋。”
“不过想来也是,他不可能那么傻,因为这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他的傻,估计是装的。”
祁山主一愣,转而心里大喜。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都不用他再过多解释了。
本来他还想好了要说什么,怎么去解释,现在看来根本不用。
这赵家公子,是个极度聪明的人。
跟聪明人交谈,就是容易。
再抬头,赵权紧紧的盯着他,明显是故意说出来,看他态度的。
祁山主笑道:“呵呵,赵公子可能不知道,我跟那关山府的大头府主,不是一路的。”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老母在猜忌我,真是冤枉。”
赵权冷眼看着,一只手放在桌子上,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
祁山主继续道:“我不知道赵公子跟那关山府有什么矛盾,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赵权语速缓慢,慢慢道:“交易?借刀杀人才对吧,谈什么交易。”
“交易应该是你来我往才对。”
“不管如何,那大脑袋府主都是你们老母眼下的红人儿。”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我出了手,总是不好的。”
“我赵家不怕,但也不想平白惹了事,更何况如今本是应该相互照应,共图那纸人一事。”
“这种关键时刻,岂能因为一己私心坏了团结。”
“且不说坏了团结,惹恼了你们家老母,我总是得付出点代价的,毕竟家里也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袒护我。”
现在的赵权眼里,周深应该就是他什么时候做事没处理干净留下的祸害。
这种事不太好往家里说,因为本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说了反而会说他办事不力。
“你觉得呢,祁山主?”
祁山主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如果是那大头府主主动找事呢?”
“贵人布下纸人桩,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我有办法,让他们主动送上门来。”
赵权心思一动,食指依旧有节奏的敲打桌面,轻声道:“可是你也说了,那大脑袋里装的,都是智慧。”
“他会上当吗?”
祁山主摇头,道:“他不上当又如何,这是老母的命令,这是贵人的命令。”
“怪就怪他有智慧,却没有足够的实力。”
“这是阳谋。”
赵权沉默了许久,突然道:“可是你得到的,永远比我多,这个交易不公平。”
祁山主点头,道:“那这样,我再送点东西给你。”
赵权疑惑,道:“什么东西?”
祁山主道:“秽灰。”
赵权一愣,眼里有光芒闪烁,他终于不再是慢悠悠的说话,转而有些急切道:“什么颜色的,多少?”
祁山主见赵权上了勾,笑道:“青色的,至少……三两。”
赵权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青色的秽灰,这是稀世珍宝啊。
这世上之人只知道死劫,却对秽灰了解的不够清楚。
那是因为上面的不需要下面了解清楚。
青色的灰,在赵家那也是十分珍贵的。
“青色的,三两吗?那确实够了。”
“祁山主,这事表面上是我做,但实际上是你买凶杀人。”
祁山主一愣,暗自皱眉,这意思就是,一条船上的,自己下不去了,不然就会撕破脸皮,对他没好处。
心里暗道这青年聪明,不过祁山主转而眉头舒展,道:“值。”
因为确实值,完全的双赢局面。
如此一来,他的所有顾忌都会消失,一切都会按计划发展。
大头府主这个刺眼的绊脚石,便会成为垫脚石。
“对了,那个猢狲,是不是有问题?”
也就在祁山主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权突然开口,出声问道。
想到那猢狲的脸,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祁山主想了想,笑道:“想多了,只是单纯的长的傲而已。”
真傲假傲不知道,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问题,就让这位赵公子替他去验证吧。
赵权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不放心,道:“到时候,我让两个人盯着他,你也盯着一点。”
两人达成一致,祁山主便也离去,就等着明儿一早,便也把计划落实下来。
……
而周深这边,也没有闲着。
表面上屋子里静悄悄的他们已经睡下,实则几个精怪端坐着,听的仔细。
屋子外,两个邪祟似烂泥一般趴在房屋上,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是在这两个邪祟眼里,周深他们已经睡下,甚至打起了呼噜。
两炷香在墙角烧着,香气飘飞,慢慢的落入那两个邪祟的眼中,耳中,盖住了他们的感官。
“纸老大,这样会不会过于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