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橘红色的落日把海面染成了流动的熔金,海风裹着潮湿的暖意掠过甲板,船舷边的信号灯开始闪烁起微弱的琥珀色,远处的海鸥掠过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出几声悠长的鸣叫,渐渐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
餐厅的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里面传来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和同学们的谈笑声,作为大家的小太阳,平田洋介也在其中。
“请注意,一年级d班,平田洋介,平田洋介同学,你的同班同学给你专门定制了一次心理咨询,哇!你同学好关心你哦!现在请到船长办公室来一趟。”
船上的广播突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但又有些搞怪的声音,播音员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但野原光给的实在太多了,一万个人点数,成功说服这位播音员。
给学生们传达信息,本来就是他的工作,没想到还有别的收获,秉持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理念,播音员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个差事,至于自己或者当事人会不会感到尴尬这个问题,开玩笑,冰冷的羞耻心变成了温暖的钞票,天底下上哪能找到这好事去。
在播音员心里这根本算不上问题——他甚至特意清了清嗓子,把“哇,你同学好关心你哦!”说得格外响亮,末了还加了个俏皮的尾音,只求野原光下次有“业务”还找他。
平田洋介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草莓饼干,在喧闹的餐厅里猛地抬头,看向在边缘的堀北铃音,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虽然堀北有跟他说过晚点找人跟他聊聊,可这动静未免大了些吧。
而堀北铃音这是脸都沉下来了,心里暗骂道:这家伙又整些死出,有能力是真有,抽象也是真抽象,如果没让平田有所转变,看我不把你头打烂,不用圆规在你身上戳上几个窟窿,我就不姓堀北!
周围原本叽叽喳喳的同学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有被广播所引起的好奇,有听到搞怪的内容所展现的笑容,最多的是对平田洋介的担忧。
“平田你出什么事了吗?”邻座的d班女生放下汤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大家都知道能被请去做心理咨询,大概率是发生事故了。
“没什么,”平田洋介先将手里的草莓饼干轻轻放在餐碟里,指尖蹭掉饼干屑,才抬起头对着邻座女生弯了弯眼,语气依旧是惯常的温和,
“不过我先失陪了各位。”平田洋介起身时顺手把餐碟往桌内推了推,避免边缘的饮料洒出来,转身前还对着围过来的几个同学笑了笑,试图安抚他们眼里的担忧。
另一边的野原光拿着从坂柳成守那里拿来的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此刻正在观察着如今已经去亚马逊看大鳄鱼呲牙的前任船长的办公室。
野原光踮着脚摸了摸办公桌后的木质书架,指尖扫过几本蒙尘的航海日志,还顺手抽出一本翻了两页,却被里面密密麻麻的航线标注晃得皱眉,又悻悻塞了回去。
办公室的舷窗敞开着,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扑进来,把桌上摊开的船长帽吹得转了个圈,他伸手按住帽檐,抬头看见一副牌匾,上面用汉语写着“宾至如归”四个大字,书法的艺术感相当好,写得相当潦草。
之前说过这艘游轮往来于兔子国和霓虹之间,或许是前任船长为了照顾两国乘客的感受特意挂的。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这个点能来这里的也就平田洋介了。尽管此时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但他依然保持着礼貌,指尖轻叩门板后才停下。
“请进。”野原光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他赶紧坐到办公桌后,示意平田洋介也坐下来。
平田洋介应声走进来,目光先掠过桌上那顶被海风拂得微微晃动的船长帽,接着看到坐在位子上的野原光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是野原光,尽管从没正面交流过,而且中午有关她的前女朋友(假)轻井泽惠向野原光告白的谣言传的满天飞,但他却对野原光没有一丝反感。
他与轻井泽的关系本来就是假的,更何况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野原光还阻止了c班继续行使暴力手段顺便帮助d班拿下了庭审的胜利,这不得不让他感到佩服,现在的他甚至有些拘谨。
“嗯?怎么了?不坐下吗?堀北没跟你说吗?”野原光觉察到平田洋介身上的拘谨,见他站在原地没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硬是把平田洋介按到了另一把椅子上。
平田洋介也顺水推舟坐了下来,“不只是没想到堀北同学说想和我谈谈的人是你。”
平田洋介的手轻轻搭在椅扶上,余光扫视着周围,“还没想到你会用广播……这种奇异的方式。”
野原光指尖在船长帽边缘转了个圈,避开平田温和却带着探究的目光,先开了口打哈哈:“广播多显眼啊,保证你不会错过——总不能让我在餐厅里举着喇叭喊‘平田洋介来谈心’吧?那才叫真的社死。”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罐柠檬汽水,“啪”地一下拉开一罐递过去,罐口溢出的气泡沾在指尖。
“别紧张,不是真的心理咨询,是堀北觉得你最近总把事往自己身上揽,怕你憋坏了。”海风从舷窗钻进来,吹得他额前碎发晃了晃,
“看到那四个大字了吗?”野原光指了指那幅牌匾。
“是中文吗?”平田洋介顺着野原光指的方向看去。
“哦!你还了解中文?”野原光起了兴趣。
“谈不上有多了解,只不过班里有兔子国的转校生,所以学了一下。”平田洋介捏着汽水罐的手轻轻点了点。
“那上面是什么?”野原光拿着打开的汽水喝上一口,话疗当然要先放轻松,随便聊聊了。
“妇女之宝。”平田洋介极为肯定地说道。
野原光刚喝进嘴里的柠檬汽水“噗”地喷了半口,呛得他猛拍胸口,气泡顺着嘴角往下淌。
“平田,书法是要从右往左念的。”
“宝之女妇?”平田洋介不确定地说道,可这说不通啊。
“是宾至如归啊。”
野原光终于止住咳嗽,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嘴角的汽水渍,走到牌匾下伸手虚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你看,最右边是‘宾’,宾客的宾;然后是‘至’,到来的至;接着是‘如’,如同的如;最左边是‘归’,归来的归——连起来是‘宾至如归’,意思是客人来了就像回自己家一样,多好的寓意。”
平田洋介顺着他的手势凑近看,指尖轻轻碰了碰牌匾边缘的木纹,耳尖还带着未褪的红:“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得多学学。”
“正常,书法本来就潦草,我第一次见还以为是‘归心似箭’呢。”野原光给了个更离谱的答案,用来缓和缓和气氛。
平田洋介被这话逗得弯了弯眼,指尖蹭过汽水罐冰凉的表面,之前因认错字泛起的窘迫渐渐消散:“原来你也认错过,那我心里平衡多了。”
“所以说承认自己的失误没有什么,只要下次改正就好了。谁没有犯过错啊。”野原光的话中似乎另有所指。
平田洋介捏着汽水罐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野原光,目光里多了几分会意——他终于知道为何堀北要叫他来这一趟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原来你是给堀北同学当说客的啊,也对,毕竟当时我的表现确实不对。”平田洋介苦笑道。
他说的当时的表现指的是无人岛考试快要结束的时候,由于伊吹澪的捣乱,d班的领导者卡片被偷走,加上当时d班班内糟糕的氛围,平田洋介的表现与平时相比可以说是大不一样。
堀北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急于去追伊吹澪也没细想,只以为是因为特殊考试的失败而失落。可后来想想,平田洋介平时也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等到被绫小路清隆点醒后,她才觉得平田洋介这件事需要尽快解决。
不仅是为了让平田洋介走出那段考试失利的阴霾,更是为了让d班真正拧成一股绳——毕竟这个总是把“大家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男生,早已成了d班班级里隐形的粘合剂。
或许d班有男生想要他消失,但更多人早已把他当成了不可或缺的依靠。
“你这就说错了,如果我没有意愿,堀北也请不动我哦。”野原光靠在办公桌沿,指尖转着那罐没喝完的柠檬汽水,罐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他抬眼看向平田洋介,语气少了几分玩笑,多了些认真。
“说说吧,你为什么会这么在乎d班呢?是因为里面的人?单纯因为集体?还是以前什么事产生的应激状态。”尽管野原光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样子总要装装。
平田洋介握着汽水罐的手顿了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罐身。海风从舷窗钻进来,带着海水的咸湿,吹得桌角的航海日志纸页轻轻颤动,也吹乱了他眼底的思绪。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棉花上的羽毛,稍不留意就会被风卷走:
“不知野原同学有没有见过霸凌?”野原光头一次见平田洋介的脸色阴沉下来。
野原光转着汽水罐的手猛地停住,指尖的水珠滴在木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他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漫不经心,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完全没了之前的玩笑,带着十二分的认真:“见过,也亲身经历过。”
那帮家伙真觉得他们能奈何的了自己,以多打少,以为优势在我,但很可惜不是人多就一定有优势的,他只是略施小计就让他们内讧了起来,后来见玩智谋玩不过,就想动武,这可正好撞入的怀抱,打架他怕什么,正好可以出出气。
十六岁,害怕校园不够暴力(笑)
野原光想到了中学的事情,嗯,那群家伙才是真正的逆天加人渣。
“原来你也遇到过吗?”平田洋介的声音有些呢喃,他没想到像野原光这样能力高强的也会遭到霸凌,没想到野原光除了刚开始是一点亏没吃到。
“嗯?平田刚刚你说什么?”野原光回过神来,没太听清平田洋介的呢喃。
“……没什么,我们还是说说我的是吧。”平田洋介不愿戳痛在他看来野原光的痛处,主动更换了话题。
野原光见平田洋介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立马知道平田洋介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但话题已经转到正题上了,自然就懒得说了。
平田洋介先是停顿了几秒,他很痛苦地在回忆他和朋友的往事。
“我中学时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叫佐藤。他性格软,说话声音小,总被班里几个男生欺负。”
海风从舷窗灌进来,带着海腥味的风掀起航海日志的纸页,哗啦啦的声响像在为这段沉重的过往伴奏。
野原光收起所有的情绪,只是默默地听着,他知道这时候任何的声音,打断都是对平田和他朋友的不尊重。
“他们抢他的零花钱,把他的课本扔进垃圾桶,还在厕所的墙上写他的坏话。”平田洋介说起挚友时的语气和平常聊天气没两样,但桌子上颤抖的双手表明现在的他内心并不平静
“佐藤跟我诉苦时,我总说‘别理他们就好了’‘忍忍就过去了’,甚至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我那时候根本没意识到,那些嘲笑和欺负,早把他逼到了绝境。”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着难以言说的痛苦:“那天早上,五月四日,我刚到学校,就看到警车停在教学楼前。老师说佐藤从四楼跳了下去,还没送到医院就已经没了呼吸。”
说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肩膀微微颤抖,眼底的水汽顺着脸颊滑落,“后来我才知道,前一天放学,那几个男生把他堵在器材室,用棒球棍打他的背,还说‘你怎么不去死’……他跟我发过消息,说‘我好难受’,可我第一时间没看到,也就没有回他。”
野原光看着平田洋介崩溃的模样,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递过一张纸巾。他知道,此刻任何“别难过”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他死后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平田洋介的声音突然提高,
他猛地攥紧手里的纸巾,指腹将柔软的纸面揉出深深的褶皱,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以前我跟佐藤一样,遇到麻烦只会躲,总觉得‘忍忍就过去了’。可他走了之后,我看着他空荡荡的课桌,看着他妈妈来收拾东西时哭到站不稳的样子,突然就怕了——我怕再看到有人像他一样,明明在求救,却没人愿意伸手。”
平田洋介抬手抹掉眼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却渐渐平复下来,多了几分沉重的笃定:“我总想着要护着身边的人,班里只要有人闹矛盾,我都会第一时间凑上去调解,可两边说得都有道理,或者说,都觉得自己委屈,都不愿放下矛盾,我的调解可以说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好话没有人听,那拳头总有吧,在之后,一旦有人发生矛盾,不管是对是错,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用我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他们,直到他们停止争吵、握手言和为止。
这种做法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很快年级里面就没有人在争吵了,可同学之间的关系就如同陌生人一样了。”
“太过软弱以至于问题越拖越重,到了最后只能用粗暴的方式刮骨疗伤。”野原光不禁想到这一段评语,放在平田洋介身上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还真是一针见血的评价啊。”平田洋介一阵苦笑,“我觉得自己做得应该称不上对,但我又难以接受还会有人会像佐藤那样。就这样我度过了剩余的中学生活,来到了高度育成,幻想能重新来过。”
海风卷着舷窗外的暮色,将办公桌上的航海日志吹得哗啦作响,纸页边角在平田洋介的膝盖上轻轻蹭过,像一声无声的叹息。他的手捏着早已被揉皱的纸巾,反复摩挲着上面的泪痕:
“我知道用拳头压下矛盾很蠢,可每次看到班里有人争执,佐藤趴在课桌上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就会钻出来——我怕再慢一步,又有人要被逼到走投无路。”
野原光将喝空的柠檬汽水罐放在桌角,金属罐底与木头碰撞的脆响,短暂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
他走到舷窗边,伸手接住一缕被风吹进来的夕阳,指尖的暖意在微凉的海风中很快散去:“你不是在保护别人,你是在给佐藤赎罪,给过去的自己赎罪。”
平田洋介猛地抬头,眼底的泪光还未散尽,却多了几分被戳中心事的愕然。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野原光的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锁。
“不如说,你还真是高高在上啊,平田。”
野原光的话像一块冰,突然砸进平田洋介泛着泪光的眼底。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连呼吸都顿了半拍:“我没有……”反驳的话刚出口,就被自己的哽咽打断——他忽然想起,轻井泽惠想要他帮助摆脱霸凌时,他只是根据轻井泽惠平时的作风就判断是轻井泽在说谎,根本没有详细调查过,怎么就可以下定论。
“你总觉得自己在‘拯救’别人,却忘了问他们要不要被拯救。”野原光走到他面前,语气里没了之前的玩笑,只剩冷静的戳破,
“佐藤当初需要的是你站出来,而不是‘忍忍就好’的安慰;同学起矛盾时需要的是公正的、能服众的裁决,而不是一厢情愿的‘拳头调解’;就连轻井泽找你帮忙摆脱霸凌时,你要的也不是‘替她判断真假’,而是‘听她把话说完’啊。”
野原光的话像一把细刀,轻轻剖开平田洋介藏在“保护者”外壳下的自我。他踉跄着往后靠了靠,椅脚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垫——他突然清晰地记起那天,轻井泽攥着校服袖口,指尖泛白地说“有人跟着我”,他却盯着她平时精致的妆容,随口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却没看见她眼底瞬间黯淡下去的光。
“我那时候……以为她只是在小题大做。”平田洋介的声音像被海水泡过,又沉又涩,眼泪重新涌上来,“我总觉得自己在‘分辨对错’,却忘了她找我,只是需要一个愿意相信她的人。”
“你不是在分辨对错,是在享受‘判断者’的优越感。”
野原光顺手抽了一张新的纸巾,递到他面前,“你用拳头压下矛盾,是觉得‘你们都听我的就好’;你否定轻井泽的求助,是觉得‘我比你更懂真相’——你把自己放在了比所有人都高的位置,却忘了‘保护’的前提,是平等的尊重。”
平田洋介接过纸巾,却没有再擦拭眼泪,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流泪了。他将纸巾轻轻叠好,放进衣兜,指尖残留的湿润触感像一道醒目的印记,提醒着他那些被忽略的求助与遗憾。
他抬起头,眼底的水汽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像是被海风拂散了迷雾。
“我之前总觉得,只要把所有责任扛在身上,就是对大家负责。”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多了几分沉稳,“现在才明白,我所谓的‘负责’,不过是把自己的愧疚,变成了束缚别人的枷锁。”
野原光看着他眼底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将桌上的船长帽递了过去:“知道错了就不算晚。这帽子你拿着,船长可不会一个人掌舵,得和船员一起看风向、定航线——d班的‘船员’,早就等着和你一起并肩了。”
平田洋介双手接过船长帽,指尖在粗糙的布料上轻轻摩挲,像是在确认这份“托付”的重量。
他忽然挺直脊背,朝着野原光微微颔首,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谢谢船长。以前是我不懂‘航行’的意义,总想着独自扛下所有,却忘了船员们也有一起掌舵的意愿。”
野原光看着他眼底的清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叫得这么正式,我也就是个‘临时船长’,指引一下方向,真正能让d班这艘‘船’稳当航行的,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并肩。”
“好了,赶紧回去跟堀北说道说道,我想她还在等着你的‘航行报告’呢,跟她说这趟来得值不值?”野原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的眉毛不停地跳动着,仿佛在暗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看到野原光搞怪的表情,平田洋介紧绷的嘴角终于彻底放松,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还是他今天聊起往事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轻松的笑容。
他攥了攥手里的船长帽,又拍了拍衣兜里叠好的纸巾,像是把所有的愧疚与迷茫都暂时收进了心底。
“我会跟她说的,也会告诉她,‘临时船长’的指引特别有用。”平田洋介朝着野原光再次颔首,这次的语气里少了几分郑重,多了些朋友间的熟稔,“那我先过去了,船长要是后续有‘航行任务’,随时找我。”
野原光笑着摆摆手,指了指舷窗外:“去吧,别让你的‘大副’等急了。
“好”平田洋介随机转过身去,此时的他精神焕发,犹如卸下千斤重担。
“洋介!”野原光似乎想到什么,叫住了平田洋介。
“怎么了?光?”平田洋介有些疑惑,还能有什么事吗?
“叫d班的人……多存点钱,毕业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至少也是说得过去的答案。”
虽然感到十分狐疑,但平田洋介还是应承了下来,毕竟多存钱对d班的人也没有坏处,就怕有人不存钱,当月光族。
看着平田洋介离去的背影,野原光失笑感叹道:“先是轻井泽,再是堀北,还有一个平田,个个都是问题儿童,当真是任重道远,道阻且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