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市公告引发的震动,在特区深夜里掀起暗涌。林烨站在招待所窗前,看着远处国贸大厦工地的探照灯划破夜空,像一柄利剑悬在这座新生城市的上空。
\"林总,陈立明动了。\"赵广财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传真,\"他在香港召开紧急会议,参会的都是外资投行的人。\"
林烨接过传真纸,上面列着与会名单:摩根士丹利、汇丰、渣打......清一色国际金融巨头。\"他在找外援。\"林烨冷笑,\"想用外资压我们。\"
\"更麻烦的是这个。\"赵广财又递过一份文件,\"开发区管委会发来的质询函,问我们为什么要建议停市。\"
林烨快速浏览着官方措辞的文件,字里行间透着不满。特区现在最需要的是外资信心,停市确实打击了市场情绪。
\"秦参谋长那边怎么说?\"
\"老人家让我们顶住,说这是必经的阵痛。\"赵广财压低声音,\"但我听说,上面有领导对停市很不满......\"
电话突然响起。林烨接起来,听到潮汕商会李总焦急的声音:\"林生,出事了!陈家通过港媒放风,说停市是因为特区财政出了问题!\"
林烨心头一凛。这招狠毒,直接动摇根基。他立即拨通秦参谋长专线:\"伯伯,需要您联系新华社发通稿,必须马上对冲负面消息!\"
\"已经在办。\"秦参谋长声音沉稳,\"但治本之策,是要拿出真东西。林烨,你那个深水港方案,到底有几分把握?\"
林烨看向桌上摊开的设计图。这是他根据前世记忆绘制的盐田港初步规划,此刻还只是草稿上的几条线。
\"七成。\"他实话实说,\"但需要陈立仁的十亿投资真正落地。\"
深夜两点,林烨带着图纸敲开了规划办张处长家的门。这位之前配合陈家演戏的官员,此刻穿着睡衣,面色尴尬。
\"林总,这么晚......\"
\"张处长,明人不说暗话。\"林烨直接摊牌,\"盐田港项目,你想不想参与?\"
张处长眼睛一亮,随即警惕:\"什么意思?\"
\"陈家的投资是幌子,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港口控股权。\"林烨指着图纸,\"但如果由规划办牵头,成立国资控股的公司呢?\"
\"这需要上面批准......\"
\"如果我能拿到批文呢?\"林烨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明天飞北京的机票。王办主任答应见我们。\"
张处长呼吸急促起来。在特区,项目就是政绩。如果能主导深水港建设,他的前途......
\"我需要做什么?\"
\"两件事。\"林烨目光如炬,\"第一,明天上班就发公示,说盐田港规划需要重新论证;第二,把你掌握的陈家违规操作的材料交给我。\"
这是一场赌博。但张处长只犹豫了三秒:\"成交!\"
第二天清晨,当陈立明还在香港半岛酒店用早餐时,特区报纸头版刊出公示:\"盐田港项目暂缓,待重新论证。\"股市虽未开市,但消息已像野火般蔓延。
\"他疯了?\"陈立明摔了报纸,\"这样搞,谁还敢投资特区!\"
幕僚小声报告:\"更麻烦的是,规划办开始查我们在福田地块的手续......\"
陈立明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林烨敢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更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新华社发出通稿,强调\"特区建设稳步推进,个别项目调整属正常现象\"。
天平开始倾斜。
但林烨知道,这远远不够。他在北京飞驰的列车上,对着图纸不断修改方案。王办主任只给半小时,必须一击即中。
\"林总,有情况。\"赵广财拿着刚收到的电报过来,\"陈立仁突然改签机票,提前到今晚抵京。\"
林烨笔尖一顿。看来陈家也急了,要打时间差。
\"联系我们在机场的人。\"林烨快速写着纸条,\"让记者去堵陈立仁,就问一个问题:十亿投资何时到账?\"
这是个险招。如果陈立仁当众承诺,压力就转到林烨这边。但如果......
当晚七点,首都机场贵宾通道。当陈立仁被记者围住时,他微笑着表示:\"资金已准备就绪,只待项目启动。\"
消息传回列车,赵广财急得直冒汗:\"林总,这下我们被动了!\"
林烨却笑了:\"你听仔细了,他说的是'准备就绪',不是'已经到账'。\"他拨通香港电话:\"李总,查陈家海外账户,我要确切数字。\"
一小时后,回复来了:陈立仁控制的离岸公司,账面资金不足一亿。
\"果然是在空手套白狼。\"林烨立即求见王办主任,\"请您安排审计署介入,查外资到位情况。\"
这是一步绝杀。一旦官方启动审计,陈家的谎言将不攻自破。
但林烨没料到,陈立明竟连夜飞抵北京。第二天清晨,当林烨走进计委大楼时,陈立明已经在会客室等候。
\"年轻人,适可而止。\"陈立明屏退左右,直接亮底牌,\"我知道你父亲的事。做个交易如何?\"
林烨心中一紧:\"什么交易?\"
\"你退出深水港项目,我告诉你当年真相。\"陈立明取出一张老照片,\"关于林建国同志的死因,有些细节你可能感兴趣。\"
照片上,年轻的林建国与一个穿军装的人握手,背景是某个军事基地。那个军人,长得与陈立明十分相似。
林烨强压震惊:\"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父亲笔记本第37页,是不是有组数字'7302'?\"陈立明微笑,\"那是基地编号。\"
林烨后背发凉。这个编号,他昨晚刚在父亲笔记的夹层里发现。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陈立明起身,\"是要虚无缥缈的真相,还是要触手可及的利益。\"
计委的会议室内,林烨站在巨幅地图前,心神不宁。王办主任走进来,注意到他的异常:\"怎么?陈家给你压力了?\"
林烨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主任,如果我怀疑有境外势力通过投资项目窃取军事机密,该向哪个部门报告?\"
会议室瞬间安静。王办主任神色凝重:\"你有证据?\"
\"我父亲林建国,原某基地工程师,1980年意外身亡。\"林烨递过照片,\"而陈家人,当时就在基地。\"
五分钟后,两个便衣人员带走了林烨。在某个不挂牌的办公室里,他见到了真正负责安全事务的人。
\"林烨同志,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负责人面色严肃,\"但我们需要更确切的证据。\"
\"给我24小时。\"林烨说,\"我能拿到陈家与境外联系的证据。\"
当夜,深圳罗湖口岸。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悄悄过关,手提箱里装着微型胶片。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三方人马盯上——陈家、林烨的人,还有国安的力量。
林烨坐在指挥车里,看着监控画面。赵广财紧张地问:\"要是拿不到证据怎么办?\"
\"已经拿到了。\"林烨轻声道,\"我让李总散播假消息,说盐田港附近发现油气资源。如果陈家把这个'情报'送出去,就是铁证。\"
凌晨三点,当鸭舌帽在香港酒店交接手提箱时,被当场抓获。箱子里除了假情报,还有陈家与某国使馆的联络记录。
黎明时分,林烨接到秦参谋长电话:\"收网吧。上面批准了,深水港项目由你牵头。\"
站在建国饭店窗前,林烨看着长安街的车流。手机响起,是陈立明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赢了!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林烨平静地回答,\"这仅仅是开始。\"
挂断电话后,他翻开父亲笔记的最后一页。在\"7302\"编号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龙脉不在山水,而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