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霄在白辰的寒玉丹和自身《本源炼体诀》的调养下,伤势稳定下来,但内腑震荡,经脉也因强行催动真火而略有损伤,灵力更是几近枯竭,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全盛状态。林清婉搀扶着他,缓缓走下擂台。
所过之处,人群自发让开道路,投向洛霄的目光充满了真诚的敬意和复杂难言的感叹。虽败犹荣四个字,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贴切和沉重。
“洛师兄!好样的!”
“虽败犹荣!洛师兄真汉子!”
“今日一败,他日必当更强!”
弟子们的低语传入耳中,不再是初时的轻视或质疑,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可。一个炼体六重,能在内门小比走到八强,能逼得“寒霜剑”白辰出剑并得到其亲口承认的尊重,这本身就是一个难以复制的奇迹。
回到竹溪苑,林清婉小心地将洛霄扶到床上躺下,又为他渡入一丝温和的水系灵力,滋养其受损的经脉。
“你感觉怎么样?”她秀眉紧蹙,眼中满是担忧。
“无妨,皮肉之伤,休养几日便好。”洛霄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刚才好看了许多,他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多谢师姐关心。”
“跟我还客气什么!”林清婉嗔怪一声,随即眼中又充满骄傲,“你知道吗?你刚才……真的很厉害!白辰师兄都说你赢得了他的尊重!整个内门都记住你的名字了!”
洛霄微微闭目,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灵力和丹田中那缕异常疲惫黯淡、几乎要隐去不见的真火雏形,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异常冷静。
“记住名字又如何?终究是败了。败,便意味着不足。”他声音平淡。白辰那举重若轻的一剑,那磅礴纯粹的寒冰剑元,让他真切感受到了修为境界上的巨大鸿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传承、甚至奇遇,都显得如此脆弱。
变强!必须更快地变强!踏入炼气期,凝聚更强大的本源真火,才是真正的自保和崛起之路!
就在洛霄心念转动之时,院门被敲响。
林清婉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周长老和一位陌生的执事弟子。
“长老?”林清婉微感诧异。
周长老步入屋内,看了一眼床上的洛霄,脸色凝重:“伤势如何?”
“多谢长老挂怀,弟子已无大碍。”洛霄欲起身,被周长老抬手阻止。
“躺着说话。”周长老走近几步,目光锐利地扫过洛霄,尤其是在他那柄置于床边的流影剑上停留了片刻,沉声道:“你可知,今日你最后施展那爆发性的火焰之力,暴露了什么?”
洛霄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茫然”:“长老是指?”
“那火焰波纹,爆发时,火源核心并非全在你体内,而似有一丝牵引自……”周长老目光如电,直指流影剑,“是这柄剑吧?剑中藏有火属性异宝?地火心莲?”
洛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周长老果然眼光毒辣!
见洛霄沉默,周长老叹了口气:“老夫早该想到,你能有如此精纯的控火之力,除了自身传承,必有机缘相辅。那秘境之中,想必是得了此物。此次催发过度,异宝气息外泄,瞒不过有心人耳目。”
他语气严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怀璧其罪,你今日展露的潜力已经令太多人忌惮甚至眼红,如今再暴露此异宝……恐怕麻烦将至啊!”
洛霄沉默片刻,坦然道:“长老所言极是。弟子当日于秘境中侥幸得此幼苗,奄奄一息,为救活它,弟子以血为引,已将其与自身功法核心初步融合。此宝非在剑内,而在弟子心中,若强行剥离,非死即废。且若无此物,弟子功法难成,此生修为将止步于此。”
他这话半真半假,将地火心莲与自身功法绑定,既是事实也是警告——想动这东西,代价巨大!同时也暗示了此宝对自己前程的重要性。
周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显然没料到关联如此之深。他沉吟良久,最终缓缓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此宝已与你功体相连,强取无用反为祸。此事老夫暂且替你压下,但你须谨记,立刻收敛气息,近期绝不可再催动此宝!宗门之内,尚有人比老夫更想得到你身上所有的秘密!”
最后一句,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看向洛霄。
比周长老更想得到?洛霄心中瞬间浮现出吴长老那灼热贪婪的眼神。
“弟子明白,谨遵长老教诲。”洛霄点头。
“另外,”周长老取出一枚淡青色的玉牌递给林清婉,“此乃‘灵植谷’深处‘寒玉洞’的通行令牌。洞中有一处废弃的‘寒髓泉眼’,虽寒气逼人,灵气稀薄,但胜在僻静隐秘,等闲弟子不会靠近。清婉,带他暂去那里休养几日,避避风头。对外就说是老夫安排他去那里治疗因火伤导致的内热淤积之症。”
寒髓泉眼?寒气?洛霄心中微动。此地对于温养修复他因过度催动真火而受损的经脉,以及安抚躁动的真火雏形,或许有特殊效果?
“是,弟子这就带洛师弟过去!”林清婉连忙接过令牌。
“好自为之。”周长老深深看了洛霄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送走周长老,林清婉立刻开始收拾简单行李。
“寒玉洞……”洛霄轻声念道,“长老有心了。”
不多时,两人趁着天色尚早,离开喧闹的竹溪苑,向灵植谷深处行去。
灵植谷深处,林木越发茂密葱郁,灵气却混杂着地脉阴寒之气,环境静谧幽深。寒玉洞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壁下方,洞口被藤蔓遮掩。
推开洞门,一股精纯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山洞不大,尽头果真有一眼脸盆大小、散发着淡淡蓝白色雾气的泉眼,周围石壁覆盖着晶莹的寒冰。
寒气刺骨,林清婉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洛霄却感觉身体里那股灼热的烦躁感,在这寒气刺激下,反而舒缓了不少。
“好生休养,我每日给你送丹药和吃食来。”林清婉布置好休息的石榻,又仔细叮嘱一番,才带着担忧匆匆离去。内门小比还在继续,作为晋级八强的弟子,她还有自己的战斗。
洞内只剩下洛霄一人。寒气弥漫,寂静无声。
他盘膝坐在寒髓泉眼不远处,感受着丝丝寒气浸入体内,温和地滋养抚平那些因真火灼烧而受损的细微经脉。《本源炼体诀》缓缓运转,引导着这股精纯的寒气与体内微弱的本源真火雏形缓慢交融。
冰与火,毁灭与创生,在他体内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疲惫的真火在寒气的安抚下,不再躁动,反而变得更加内敛凝实。受损的经脉也在寒髓之气和功法作用下,加速修复。
祸兮福所倚。
这处看似荒僻的寒洞,或许就是他的疗伤和突破之地!
他取出流影剑,手指拂过剑身。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剑中蕴养的那株地火心莲幼苗,在之前爆发的反哺和此刻外界寒气的双重刺激下,似乎并没有萎靡,反而透出一丝奇异的、被激活后的活力!一股更加精纯、若有若无的生命波动隐隐传来,并与他丹田深处的真火雏形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是因祸得福?还是……这寒玉气息,恰好刺激了它?”洛霄心中惊疑不定。
他尝试着分出一丝微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剑身深处的养火蕴灵阵,试图沟通那株幼苗……
突然!
幼苗微微颤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灼热能量波动,主动顺着洛霄的神识连接,缓缓传递过来!
这股能量虽小,却比他自身修炼吸收的灵气精纯百倍!而且其性质,与他之前炼化的地心炎髓火本源如出一辙!
这是……反哺?!
洛霄又惊又喜!他不敢怠慢,立刻凝神引导这股精纯无比的灼热能量,融入自身经脉,汇入丹田!
《本源炼体诀》仿佛被注入了最强的催化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干涸的丹田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同源而生却又更加温和精纯的火元之力!
那缕沉寂黯淡的真火雏形,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灯芯,骤然亮起,跳跃着、成长着!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璀璨!
轰!
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桎梏!洛霄体内发出细微的轰鸣!消耗的力量迅速恢复,受损的经脉被这精纯火元迅速修复、拓宽、滋养!修为不仅稳固,更是以惊人的速度朝着炼体六重中期推进!
寒洞之内,冰蓝的寒雾中,洛霄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赤金光芒,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寂静中积蓄着更加恐怖的力量。
败于擂台,藏于寒洞。
一场意外的风暴暂时平息,却换来了奇特的机遇和更快的成长。
洛霄知道,危机并未过去,周长老的警告犹在耳边,吴长老的窥伺如芒在背,赵魇的怨恨绝不会消散。
但此刻,在这方幽静的寒玉洞中,他只想抓住这难得的机遇,彻底炼化这份反哺之力,让他的真火,他的修为,他的根基,都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当他走出这个山洞时,必将以更强的姿态,迎接那更加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