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橡树资本亚太总部的顶层会议室，平日里是俯瞰金融风云、决策亿万资金流向的地方，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上，投影着莎拉昨晚捕捉到的“异常现象”数据：灯光闪烁的频谱图像癫痫发作的心电图，温度曲线来了个悬崖式跳水，墙壁上那些扭曲的锈蚀斑痕被放大后看起来像某种抽象派的诅咒符咒，甚至还有一段∫符号“友情增强”过的、听起来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次声波音频。
围坐在桌边的，不是往常那些西装革履、谈论着市盈率和对冲策略的金融精英，而是一个极其违和的组合：
威廉总裁坐在主位，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演奏一首名为《烦躁》的无声交响乐。
他旁边是合规部的史密斯先生，不断推着金丝眼镜，试图从那些扭曲的数据里找出违反《员工手册》的条款，未果。
安保部长是个退役特种兵出身的大汉，眉头拧成了疙瘩，盯着墙壁锈痕照片，仿佛在判断这是哪种新型爆破装置的效果。
It总监则对着那段次声波音频频谱图发呆，喃喃自语：“这频率…像是硬盘坏道的声音放大了十万倍…”
人力资源总监是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此刻正揉着太阳穴，思考着“遭遇职场超自然事件”是否应该纳入新版《员工心理援助计划》。
行政总务部长则一脸肉疼地计算着如果更换整个楼层的墙壁和线路需要多少钱。
甚至还有两位被威廉紧急召来的、一脸懵逼的“专家”——一位是某大学物理系教授，被请来“从科学角度分析异常”；另一位居然是行政部王阿姨强烈推荐的、附近寺庙的“慧明师傅”，说是做法事打八折。
而事件的中心——陆川，正坐在威廉对面，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与委屈，仿佛一个受了惊吓急需组织保护的优秀员工。伯纳德和莎拉坐在他两侧，一个努力做出凶悍但被吓到的样子，一个则抱着平板随时准备调取更多“证据”。
“…综上所述，”陆川正在做陈述，语气沉痛，“昨晚的经历，对我及团队成员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创伤！我们严重怀疑这并非简单的设备故障或恶作剧，而是有针对性的、运用了未知技术的恶意干扰！其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窃取我们正在进行的高度机密的‘多维时空金融风险’研究数据！”
他巧妙地将“超自然现象”和“商业间谍”扯在一起，提升了事件的严重性等级。
“荒谬！”威廉终于忍不住，低声斥了一句，但看到在座其他人那疑窦丛生的目光，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八成是薇薇安干的蠢事，但现在绝不能承认！
“陆先生，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人力资源总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但‘超自然’…这个说法是否有些…不够严谨？也许只是某种罕见的集体幻觉，或者…压力过大导致的…”
“数据不会说谎！”莎拉立刻接口，将平板数据投到大屏幕上，“这是实时记录的环境参数突变！这是能量残留频谱分析！完全不符合已知的任何自然或设备故障模型！除非…”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那位物理系教授：“…除非是某种尚未被发现的、能局部扭曲物理规则的场效应？”
物理系教授扶了扶眼镜，盯着数据看了半天，迟疑道：“这个…从理论上看，并非完全不可能…比如极高强度的定向次声波配合特定频率的光污染，确实可能引发集体生理不适和认知偏差…但要做到如此精准和短暂…需要的能量和设备…恐怕不是民间组织能拥有的…” 他无形中给“商业间谍论”加了点料。
“阿弥陀佛，”慧明师傅唱了声佛号，指着墙上的锈痕照片，“此等斑驳陆离，隐带金戈煞气与腐朽之意，依贫僧看，倒像是冲犯了某位执掌破败与兵戈的星君，或是此地风水格局有所冲煞，引来了不洁之物依附…”
安保部长听得一脸黑线：“大师，我们这是写字楼，不是古战场…”
“非也非也，”慧明师傅摇头晃脑，“金融战场，煞气尤重！尤其是某些…嗯…‘做空’、‘收割’之举，损人气运，易积阴债啊！”
这话一出，在场几个知道“永恒计划”内情的高层，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威廉的眼神更是锐利地扫过慧明师傅，怀疑是不是陆川故意找来指桑骂槐的。
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科学、玄学、管理学、阴谋论…各种观点碰撞交织，乱成一团。
史密斯合规官试图维持秩序：“安静！安静！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是如何依据公司制度处理此事！我建议首先成立一个跨部门调查小组，起草《超自然（或疑似）事件应急处理预案》（草案），明确责任划分和处置流程…”
It总监：“我要求立即对全楼网络和服务器进行深度安全扫描，排查是否存在利用声光频率进行攻击的后门程序！”
行政总务部长：“我先申请一笔紧急经费，用于环境检测和潜在维修！”
人力资源总监：“我需要立刻联系EAp（员工帮助计划）供应商，增加应对‘超自然职场压力’的咨询模块！”
安保部长：“我需要授权升级大楼的安保等级，尤其是夜间巡逻，要配备…呃…次声波探测器和热成像仪？”他说得自己都没底气。
威廉看着这场逐渐失控的、如同闹剧般的会议，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他只想赶紧把这事压下去！
“够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压过了所有讨论，“调查小组可以成立，It和安保立刻去做排查，行政部做预算，hR去联系供应商！但是！”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陆川：“陆先生，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为了你们团队的安全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你们暂时不要回原办公室了。我会让行政部给你们安排一个新的办公地点。”
陆川要的就是这个！但他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总裁，我们理解公司的难处。但是我们的研究数据非常重要且敏感，普通办公环境恐怕难以满足安全要求。而且经过昨晚的事件，我们对办公环境的风水…呃，是环境稳定性，有了更高的要求。”
威廉太阳穴突突直跳：“你想要什么样的地方？”
陆川早就准备好了，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符号用社会摇轨迹画出的、基于大楼结构能量流动计算出的“最佳避煞位”）：“经过我们初步…呃…研判，认为大楼第17层东南角的‘战略储备资料库’区域，能量场相对稳定，且便于进行数据隔离防护。”
那地方偏僻、老旧、平时鬼都不去，而且里面堆满了纸质档案，网络信号都差！正是搞小动作的绝佳地点！
威廉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看了一眼纸条，也没多想：“可以！行政部，立刻去安排！”
“还有，”陆川得寸进尺，“为了应对可能持续的‘非常规风险’，我们申请调用一部分…嗯…‘非标准安全设备’的权限。”他指的是从负β废墟和人鱼礁顺来的那些奇葩玩意儿。
威廉皱紧眉头。
陆川立刻补充：“我们可以签署严格的《高风险设备使用及免责协议》，一切后果自负！只为自保，绝不影响他人！”
威廉沉吟片刻，看了看在座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勉强点头：“可以！但必须严格限制在你们的新办公室内！史密斯，协议你来起草，条款要最严格的！”
史密斯：“…” 他感觉自己的发际线又后退了一毫米。
一场本该是问罪于陆川的会议，就这样被他胡搅蛮缠、借力打力，变成了一场为自己争取更好条件和更大空间的“超自然听证会”。
会议结束后，众人神色各异地离开。
威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松一口气，内线电话就响了，是薇薇安。
“威廉总裁，听说您刚刚批准了特别项目组更换办公室和调用非常规设备的申请？”薇薇安的声音冷得能冻住电话线。
威廉没好气地说：“不然呢？让你的人昨晚把事情做得干净点！现在全公司都在讨论闹鬼和商业间谍！你想让董事会都知道你动用清算手段对付自己公司的临时工吗？！”
薇薇安沉默了几秒，语气依旧冰冷：“是我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但新的办公室更偏僻，监控更少，正好方便我们…”
“方便什么？”威廉打断她，语气带着警告，“薇薇安，这里是公司！不是你的规则战场！在调查结束之前，我不允许再发生任何‘异常事件’！尤其是不能让人再和清算部扯上关系！你要动他，就给我找到实实在在的、能摆在台面上的证据！用公司的规则，堂堂正正地碾死他！明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薇薇安毫无波动的声音：“明白。我会找到‘证据’的。”
电话挂断。
威廉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他有一种预感，让陆川和薇薇安在公司规则下斗法，最终被折腾死的，很可能是他自己…和整个亚太总部的运营效率。
另一边，陆川团队正在欢天喜地地“搬家”。
新的办公室果然又大又偏僻，满是灰尘和旧纸的味道，网络接口都是老式的，但大家都很满意。
“老大，咱们这下安全了？”伯纳德一边吭哧吭哧地搬着一个巨大的、从破产快车上拆下来的、冒着灰绿色气泡的“负能量反应釜”（烧垃圾规则用的），一边问。
“安全？才刚刚开始。”陆川检查着莎拉接好的、用悲伤珍珠作为能源的独立服务器阵列，“薇薇安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会用更‘合规’的方式来找麻烦。我们要在她找到‘证据’之前，先给她制造点‘证据’。”
他露出一个坏笑：“莎拉，把我们之前从人鱼礁和负β废墟弄到的那些‘看起来就不太对劲’的数据，挑一些片段，伪装成‘研究中间成果’，‘不小心’地‘泄露’到公司的内网共享盘某个角落里，设置一个复杂的、看起来像密码的访问路径。”
“伯纳德，你去散播谣言，就说我们小组其实在研究一种能‘预测厄运’的算法，所以总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老壶，感知一下这栋大楼里，哪些高管的气运…最近比较‘低迷’，或者做了什么亏心事。”
“∫，弄点能影响打印机和饮水机的小程序，让它们偶尔吐点带奇怪符号的纸或者冒点绿泡的水，增加点‘超自然’氛围。”
“贾仁义…你去跟保洁阿姨们套近乎，就说我们这需要大量柚子叶和盐来‘净化环境’，搞得越神秘越好。”
团队心领神会，这是要主动把水搅得更浑，把“特别项目组”彻底打造成一个笼罩在神秘和危险氛围中的、人人避之不及的“风水毒瘤”部门。让任何想要正常调查他们的人，都先要克服心理障碍和舆论压力。
就在众人忙碌时，陆川体内那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系统，突然又闪烁了一下，弹出一条新的、带着乱码的提示：
【 检测到宿主处于…‘信息孤岛’环境…】
【触发隐藏模块：【内部黑市数据流】侦测…】
【…正在尝试连接…】
【…连接成功…信号微弱…】
【…获取到零星数据碎片…关键词：‘1997’、‘数据校对’、‘幽灵协议’、‘备份清除’…】
【…来源：…金橡树深层内部网络…匿名节点…】
陆川心中猛地一动。
1997！幽灵协议！备份清除！
果然！金橡树内部还有关于那场风暴的更多秘密！而且似乎…正在进行某种数据清理？
这个意外的发现，或许能成为他反击的又一利器！
他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布置“风水局”的团队，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
薇薇安想在公司规则下玩死我？
那我就把这场游戏，直接升级到…掀桌子的层面！
是时候，让金橡树自己埋藏的黑历史，出来透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