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修好了轮胎，戈棉跟着裴闻翛，却发现去的是车队做饭的地方。
他坐在临时摆放的椅子上，开始漫不经心地夹菜吃饭。
戈棉有些疑惑，但被蒋允安和裴青芽拉着坐到了裴闻翛的旁边，蒋辛平推过来一碗面条。
“快吃快吃，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常青见气氛有些沉默，出声催促大家动筷。
秋天来的缓慢，但是一步一步的冷意已经开始蔓延。
戈棉看着光着手臂的裴闻翛，想了想，起身去了修车的地方。
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带着那件被裴闻翛随手搭在车窗边的黑色外套。
“老大，你忘记穿外套了，”戈棉将外套递给裴闻翛，眼神里带着关心，“当心感冒。”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常青他们都在用余光偷偷瞟着裴闻翛的表情。
只有裴青芽认同地点点头：“是呀哥哥，我都穿了两件衣服呢！”
戈棉察觉到气氛的沉默，抓着衣服的手有些迟疑着收回：难道是犯了老大什么禁忌？
裴闻翛放下筷子，抬眼把衣服接了过来，三两秒穿上后，气氛又恢复了平时的感觉。
戈棉有些摸不着头脑，坐下后偏头悄悄询问蒋允安：“刚才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蒋允安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但并没有一同靠过去。
戈棉也只好放下疑惑，开始专心吃饭。
在美食的诱惑下，戈棉暂时把刚才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戈棉正吃着的时候，余光注意到裴闻翛已经吃完起身了，她赶紧把最后一口扒拉完，追上去洗碗的裴闻翛。
每辆车后都有一个水龙头，裴闻翛默不作声地清洗着自己的碗筷，戈棉在旁边安静地排队。
没过多久，戈棉忍不住开口了：“老大，我有事想跟你说......”
裴闻翛闻言将水龙头一关，扭头拿过戈棉手中的碗筷，打断了她的话。
戈棉见裴闻翛就要上手帮忙洗自己的碗，又惊又慌张地下意识就要抢回来：“老大，你，我自己来……”
却被裴闻翛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只好松开手。
戈棉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车队开始出发的时候都没缓过来。
她一咬牙，“霸占”了裴闻翛的副驾驶，看着裴闻翛冷硬的侧脸，心里也有点慌张。
“老大......”
“不要打扰驾驶员。”
话被堵回去，戈棉只好乖乖闭嘴。
地图显示，他们距S城还有不到三十公里的路程。
按照车队的前进速度，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到达。
裴青芽正在努力和自己的积木作斗争，并没有注意到驾驶室里两人沉默的气氛。
“老大，到了S市后，我还能继续留在队里吗？我，我可以帮你们守着车，也可以帮忙照顾青芽……”戈棉紧张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裴闻翛眼睫动了动，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察地放松了，面上却不显：“嗯。”
戈棉听到确定的回答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地，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老大放心，我一定不拖后腿！”
“腿？”裴青芽冷不丁地爬过来，流着口水馋道，“哥哥我想吃鸡腿了。”
裴闻翛瞥了一眼没出息的妹妹，还是沉声道：“等晚餐。”
“哥哥真好！”实现心愿的裴青芽眼睛亮亮地对哥哥道谢。
裴闻翛没回话，但眼见着心情好了不少，看起来很吃这一套。
裴青芽其实太小了，根本就吃不了肉，所谓的鸡腿也不过是鸡腿味的辅食罢了。
但凡小青芽有个幼儿园文凭，现在也不会如此心满意足了。
戈棉笑的眉眼弯弯，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转头看向车窗外，南方的秋日难见落叶，可今年的凉意似乎来得格外快。
似乎是看出了戈棉心中所想，裴闻翛声音平淡地响起：“按现在的情况看，恐怕过不了一个月就要下雪了。”
戈棉心里一惊，扭头看过去，见裴闻翛依旧从容不迫的模样，莫名觉得安心了一些：“老大的意思是会提前入冬？那冬季会不会持续很久？”
裴闻翛眼神移动，看向侧前方的车，那是蒋允安两兄妹在的车，神情自若：“谁知道呢。”
最近的天气确实越来越冷，几日前戈棉身上的薄外套还能很好地保暖，今天就已经到感觉冷的程度了。
如果冬季会提前来临，那对全人类将会是又一场巨大的打击。
要知道现在因为怪物的出现，各地的电力系统或多或少都遭到了破坏。
别说如今的情况，就是在之前，也会有弱势群体或是贫苦人家在冬天永远沉睡。
而现在，很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没有死在怪物的手里，却活活冻死在这个冬天。
戈棉正思维发散着，突然觉得身上一重，有些凉的身体被暖意包围了起来。
她回过神一看，身上被盖上了一件棕色的秋季皮夹外套，就是版型很大，几乎能把戈棉整个上半身加脑袋都罩起来。
“怕冷就穿上吧。”裴闻翛收回一只手，眼睛直视前方，语调冷淡。
戈棉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闻着外套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不知什么时候渐渐陷入了梦乡。
等被蒋允安轻轻摇醒时，戈棉才发现他们已经进到S城了。
现在是在一家旅馆里面，戈棉从床上坐起来，想到什么觉得有些难为情：“我是...怎么过来的？”
蒋允安浮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最终还是解释道：“是小禾姐背你过来的，你这几天应该是没休息好，睡得可沉了。”
话是这么说，蒋允安也只好在心里悄悄对戈棉道歉，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是老大抱着小姑娘用风系异能瞬移进的城，还小心翼翼地让大家别吵醒她了。
戈棉没有怀疑，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脑袋移开眼神讪讪道：“下次不会了。”
她们推开卧室的门，楼下是二楼的大客厅，除了裴闻翛和常青，大家都在。
一楼是迎客的大厅，但应该是废弃了，这个旅馆根本没人。
裴青芽注意到戈棉从楼上下来，动画片也不看了，把平板扔到沙发上就哒哒哒地往戈棉的方向跑过去。
戈棉顺势蹲下身将小姑娘抱起来，小青芽也不说话，小脸蹭了两下，就乖巧安静地待在她怀里。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外面却稀奇地一片灯火通明，蒋辛平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每次看到那个和蒋大哥气质不符的粉色围裙，戈棉总是会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
“阿禾姐，”戈棉向坐在沙发上的许禾打了个招呼，“老大他们呢？”
“醒了？”许禾从沙发上站起身，把擦地蹭亮的钢笔收进口袋，“老大和常青出门办事了，要出去逛逛吗？”
“现在吗？”戈棉有些讶异，毕竟好像已经晚上七点整了。
如果放在以前，夜生活也才刚开始，不过现在……
戈棉看着窗外一片亮白的灯光，仿佛回到了还在大学的时候，不免有些恍惚了。
“S市从前就是不夜城，又因为防护得当，资源保存完好。”蒋允安把黑直的长发扎在脑后，和戈棉解释着，“听说这的领导人为了吸引异能者，直到晚上十二点才集体断电熄灯。”
“我哥做火锅还要准备一阵呢，”蒋允安拨开马尾，把一个黑色背包背在身上，对戈棉眨眨眼道：“我们刚好可以出门解解闷。”
说完就拉着戈棉和许禾出门了，丢下一句：“哥，我们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蒋辛平一边摘菜一边从厨房探出脑袋：“小心一点，早点……”回来，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他挠了挠头，回去继续干活了。
S市的晚街，远没有怪物出现之前热闹，但也有不少人在摆摊、逛街。
能顺利存活到现在，这些人里肯定也混迹着不少异能者，况且并不是所有异能者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戈棉还是有些紧张的，走在人群里，她默默抱紧小小的裴青芽，不敢让她下去自己走路，同时紧跟在许禾的身边。
而反观蒋允安就随性地多了，背着背包到处瞧。
街上基本上没有食物出售，大部分都是一些衣物或者书籍、打火机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店或者摊子旁边还立着竖牌，上面写着“以物换物，价格自议”的字样。
蒋允安和许禾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基本上扫一眼就过，没有停留的意思。
戈棉想着，也是，车队基本上做饭都用电，好像也不缺衣物这些东西。
她们刚走过的一个摊子前，发现有不少人和摊主在大声地为了一个打火机讲价还价。
戈棉眼眸动了动，这样来看，车队似乎过得太“奢侈”了，这样肆无忌惮，大概率是拥有空间异能这类的了。
戈棉对队伍里的人的异能只有个大概的了解，并不排除有人有双系异能。
而且像空间这样稀有的异能，就和治愈异能一样，最好是保护起来，不让人知道的好。
戈棉想到这一点，低头轻轻拍了拍好奇地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的裴青芽的背，小声嘱咐道：“青芽在外面不要随便用异能知道吗？”
裴青芽听到这话，注意力返回，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着乖乖的小姑娘，戈棉眼底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