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加德的练兵场盘踞在神域山脉的断崖边，晚风卷着冰晶碎屑掠过黑曜石铺就的地面，将悬浮在半空的星子碎光撞得四散。莉娅单手提着一杆银白长枪站在场地中央，枪身镌刻的“瓦尔基里”符文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银光，枪尖却锋利得能切开掠过的风——这杆枪陪她征战过九界，枪杆上还留着当年与火焰巨人搏斗时灼烧的暗痕。
“索尔！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她扬声朝着练兵场入口喊，声音裹着风穿透暮色，惊飞了崖边栖息的神鸦，“若是在战场上，你这迟疑的功夫，敌人的刀刃早架到你脖子上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索尔踩着沉重的步伐走来，雷神之锤被他随手放在崖边的石台上，金属锤身与岩石碰撞的声响在空旷的练兵场里格外清晰。他今日没穿惯常的战甲，只着一身深灰色劲装，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紧实的肌肉——那是常年挥舞雷神之锤练出的力量感，却少了几分枪术需要的灵巧。
“我只是在想，你确定要比枪？”索尔走到莉娅对面站定，目光落在那杆银枪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当年你教我枪术时，我总把枪杆握得太死，你还笑我是‘用锤子的手法练枪’，现在突然要比，我怕把你的宝贝枪弄坏。”
“弄坏了更好。”莉娅手腕轻转，银枪在她掌心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光，枪尖掠过地面时带起一串火星，“这杆枪陪我杀过黑暗精灵，斩过冰霜巨兽，还没见过被自己人弄坏的模样——倒是你，别一会儿输了赖账，说我用了神力。”
她说着，抬手将另一杆备用的铁枪扔向索尔，枪杆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索尔伸手稳稳接住，指尖触到冰凉的枪杆时，记忆突然翻涌上来——百年前的练兵场，也是这样的暮色，莉娅握着他的手调整姿势，一遍遍地教他“枪要活，力要收”，可他总习惯用挥舞雷神之锤的蛮力，把枪杆戳得地面震颤，惹得莉娅笑他“是个只会砸东西的莽夫”。
“放心，我说话算话。”索尔握紧铁枪，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雷霆神力尽数收敛——原本萦绕在他周身的淡蓝电光瞬间消散，连眼底的神力光泽都黯淡了几分，只剩纯粹的肉体力量与战斗本能，“今日就用你教的枪术，跟你好好比一场，看看我这些年到底有没有长进。”
莉娅见他收了神力，眼底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沉下脸色，银枪猛地向前一刺，枪尖带着破风的锐响直逼索尔心口！这一刺又快又准，没有半分犹豫，完全是战场上的杀招——索尔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将铁枪横在胸前，“铛”的一声脆响，两杆枪碰撞的瞬间，他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发麻的力道，手臂竟微微向后缩了半寸。
“反应倒是快了点。”莉娅手腕翻转，银枪顺着铁枪杆滑上，枪尖突然转向，朝着索尔的咽喉挑去。索尔急忙向后撤步，同时将铁枪向上一抬，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枪杆相交处，金属摩擦的火花溅落在他的劲装上，留下一点焦痕。
“当年教你的‘卸力’呢？”莉娅的声音裹着风传来，银枪攻势不减，一枪快过一枪，枪影在暮色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你总想着硬接，就不会顺着枪势转个方向？跟你说了多少遍，枪是长兵，要借势，不是跟人硬碰硬！”
索尔咬牙抵挡，铁枪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勉强挡住莉娅的攻势。可他毕竟许久没练枪术，动作渐渐变得生疏，尤其是在莉娅凌厉的攻势下，额角很快渗出汗水，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有好几次，银枪的枪尖都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冰凉的触感让他后背发紧——若是在战场上，他早已成了枪下亡魂。
“喝！”索尔突然大喝一声，猛地将铁枪向前一推，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跳开，与莉娅拉开距离。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臂，看着莉娅手中那杆依旧稳如磐石的银枪，苦笑一声：“看来我还是没长进，还是只会硬拼。”
“不是没长进，是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莉娅停下攻势，银枪斜指地面，枪尖滴下的不是血，而是刚才碰撞时震落的冰晶，“你总依赖雷神之锤的力量，依赖雷霆神力，却忘了最基础的武术——神力固然强大，可若是有一天，你的神力被封印，雷神之锤不在身边，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战斗吗？”
索尔握着铁枪的手紧了紧，沉默下来。他想起当年被海拉捏碎雷神之锤时的无助，想起在萨卡星没有神力时的狼狈——那时候的他，确实像个没了武器的孩子，连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若不是后来在火焰巨人的星球上重新觉醒，或许他早已死在海拉的剑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索尔抬起头，眼底重新燃起斗志，他握紧铁枪，调整姿势，将莉娅当年教他的要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枪尖要准，手腕要活，脚步要稳”，“力从腰发，不是从臂发”，“遇强则避，遇弱则进”。
这一次，他主动发起了攻势。铁枪在他手中不再是沉重的武器，反而多了几分灵巧，一枪刺出时，不再是蛮力的冲撞，而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枪尖直指莉娅的左肩——那是她当年被黑暗精灵所伤的旧处，也是她的破绽之一。
莉娅见他终于用对了技巧，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侧身避开，银枪向后一收，又猛地向前刺出，与索尔的铁枪再次碰撞。这一次，索尔没有硬接，而是顺着银枪的力道将铁枪一偏，同时脚步向前迈出半步，铁枪顺势转向，朝着莉娅的腰侧扫去——这正是当年莉娅教他的“借力打力”。
“好！”莉娅低喝一声，手腕轻翻，银枪稳稳挡住铁枪，两人的枪杆交叉在一起，力道不相上下。暮色里，两杆枪的影子在地面上纠缠，金属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惊得崖边的神鸦一次次飞起，又在远处的树梢上落下，好奇地望着这场特殊的武试。
索尔越打越顺，百年前的记忆渐渐清晰，那些被他遗忘的枪术要领，此刻都化作本能融入动作里。他的脚步越来越稳，枪尖越来越准，甚至偶尔还能发起几次凌厉的反击，逼得莉娅不得不后退防御。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滴落在地面的黑曜石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种不依赖神力，纯粹靠技巧战斗的感觉，比挥舞雷神之锤更加畅快。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渐浓，星子在天空中亮了起来。莉娅突然卖了个破绽，银枪故意慢了半拍，索尔抓住机会，铁枪猛地向前一刺，枪尖堪堪停在莉娅的胸前，距离她的战甲只有一寸的距离——再往前半分，就能刺穿战甲。
索尔喘着粗气，握着铁枪的手微微发抖，却没有再往前刺。他看着莉娅，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我……我赢了？”
莉娅看着胸前的铁枪，突然笑了起来，她抬手将银枪收在身侧，拍了拍索尔的肩膀：“赢了，这次是你赢了。”
索尔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手臂一软，铁枪“哐当”一声落在地面。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望着天空中的星子，突然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只会依赖神力的雷神，也终于没有辜负莉娅当年的教导。
“看来这些年，你确实没白过。”莉娅捡起地上的铁枪，递还给索尔，语气里满是欣慰，“至少没把我教的东西全忘了，也知道在战斗里动脑子了——比当年那个只会用锤子砸东西的莽夫强多了。”
“那是自然，我可是阿斯加德的雷神。”索尔接过铁枪，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刚才故意让我吧？我看你最后那招，明明可以避开的。”
“是让了你半分，但你能抓住机会，也是你的本事。”莉娅走到崖边，望着远处阿斯加德的宫殿群，那里灯火通明，像镶嵌在山脉间的宝石，“我教你枪术，不是为了让你跟我比输赢，是想让你知道，真正的强大，不是靠神力，不是靠武器，而是靠自己——无论有没有雷神之锤，有没有雷霆神力，你都是索尔，是阿斯加德的王子，是能守护九界的英雄。”
索尔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宫殿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百年前莉娅教他枪术时说的话：“武器是手的延伸，技巧是心的体现，只有心足够强大，才能真正掌握力量。”那时候他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
“谢谢你，莉娅。”索尔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真诚，“若不是你今日跟我比这场枪术，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潜力。”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肯用心。”莉娅转身，银枪扛在肩上，朝着练兵场出口走去，“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跟史蒂夫他们告别，早点回去休息吧——别让洛基那个家伙又笑话你，说你跟我比枪输了，还哭丧着脸。”
索尔笑着摇了摇头，捡起雷神之锤扛在肩上，紧随其后。暮色里，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练兵场上，两杆枪留下的痕迹还清晰可见，远处的神鸦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像是在为这场圆满的武试喝彩。星子的光芒洒在黑曜石地面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也将这份跨越百年的师徒情谊，刻在了阿斯加德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