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海!”
当最后那三个字,从陆景深那淬满了无尽恨意和疯狂杀气的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时,整个死寂的地下停车场,都仿佛被这股滔天的怨气,给彻底冻结了!
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提在半空中的陆云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看着眼前这个本该早已死透了的“三弟”,看着他那双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猩红的、如同地狱恶魔般的眸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就攫取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四肢,在半空中疯狂地挣扎着,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少主”派头?
“鬼?”陆景深笑了,那笑容,比恶鬼还要狰狞,还要疯狂,“不错。”
“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
他缓缓地,缓缓地,将陆云海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冰冷刺骨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回来,就是为了……亲手,把你,和你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起,重新拖回地狱!”
说完,他便再也没有废话!
他一把拉开车门,将这个已经彻底吓破了胆的“二哥”,像扔垃圾一样,狠狠地扔进了副驾驶!
然后,他自己也坐了进去,发动了那辆性能强悍的跑车!
“嗡——!”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那辆红色的跑车,像一道离弦的箭,瞬间就冲出了这个充满了罪恶的地下停车场,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
半个小时后,京城西郊,陈老的书房。
当陆景深压着那个已经彻底瘫软如泥、面如死灰的陆云海,出现在陈老面前时,这位见惯了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也忍不住,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家门不幸啊……”
“说吧。”陈老没有看那个已经彻底沦为阶下囚的陆云海一眼,他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陆景深的身上,“小子,你想怎么处置他?”
“公事,公办。”陆景深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好。”陈老点了点头。他拿起桌上那台红色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只说了短短几个字。
“军事法庭,可以开庭了。”
……
三天后,一场不对外公开的、最高规格的秘密审判,在京城军事法庭,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
法庭之内,气氛肃穆到压抑。冰冷的国徽下,坐着的是几位面容严肃、肩上扛着将星的军法官。
被告席上,站着的是曾经在京城里不可一世的陆家大少爷陆云峰,和那个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精气神、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二少爷陆云海。他们穿着囚服,戴着冰冷的手铐,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而在证人席上,坐着的,则是那个拄着拐杖,身形却挺拔如松,眼神冷冽如刀的男人——陆景深。
当那本沾满了罪证的黑账,那份记录着三百块钱汇款单的存根,以及,那盘由陆云海亲口承认,自己如何与赵志军勾结,如何提供假情报,如何在那场惨无人道的埋伏中,亲手,对自己那所谓的“三弟”,补上了致命一枪的……完整录音,一一呈上法庭时——
所有的狡辩,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录音机里,陆云海那病态而疯狂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真相,在这一刻,已经昭然若揭!那血淋淋的、充满了背叛和杀戮的过往,被赤裸裸地剖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最终,审判长拿起法槌,重重落下!
“经军事法庭审理判决,被告人陆云峰、陆云海,因犯‘叛国罪’、‘故意杀人罪’、‘走私军火罪’等多项重罪,证据确凿,罪大恶极,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而他们背后那个庞大的、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也在这场由陈老亲自督办的大清洗中,被连根拔起,无一幸免!
一场持续了两年多的、充满了血腥和背叛的惊天阴谋,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当那清脆的法槌声,响彻整个庄严肃穆的法庭时,陆景深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张一直紧绷着的、如同雕塑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有什么滚烫的液体,再也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顺着他那坚毅的脸部轮廓,无声地滑落。
兄弟们……
我,为你们,报仇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南山那片被炮火染红的丛林,看到了那些在烈火中对他伸出手、却最终无力倒下的、一张张年轻的脸。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连长,快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压抑了两年多的、足以将人彻底逼疯的痛苦、愧疚和仇恨,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