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昼夜交替，初窥夜律
当最后一缕昏白的天光被愈发浓郁的暗红吞噬，寂灭幽墟的“夜晚”再次君临大地。与之前被动承受、艰难求存不同，这一次，隐匿于谷口巨石裂缝中的林霄与顾危，是以一种近乎审视和探究的目光，观察着这昼夜交替的诡异瞬间。
变化几乎是顷刻间完成的。
就在天色彻底转暗的刹那，原本在戈壁、荒原、乃至山谷边缘偶尔可见的、属于陆地的生命痕迹，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瞬间抹去！
白日里那些潜伏在砂砾下的毒虫、盘踞在岩缝中的蜥蜴、甚至是一些较为弱小的、依靠伪装捕猎的陆行妖兽，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并非躲藏，更像是彻底融入了这片土地的死寂，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广袤的陆地，在夜幕降临后，呈现出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纯净”，仿佛白日的生机只是一场幻梦。
取而代之的，是天空的“苏醒”。
各种在白日从未听闻过的、或尖锐或低沉或悠长的鸣叫、嘶吼、扑翼声，从昏红的天幕之上，如同潮水般层层涌来。密密麻麻的黑影开始显现，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千奇百怪，如同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闸门。
有翼展数尺、通体覆盖着暗蓝色鳞片、飞行时带起细微电弧的雷蝠；有形如巨蛾、翅膀上长着诡异人面花纹、洒落着磷粉的惑心妖蛾；更有成群结队、如同黑色旋风般席卷而过的裂风隼，它们速度极快，尖喙与利爪在昏红光线下闪烁着寒芒。
而更高处的云层中，那令人压抑的庞大阴影依旧存在，偶尔传来的低沉啼鸣，如同君王巡视着自己的领空，让下方所有飞禽都下意识地避让其所在区域。
“果然……昼夜分明，泾渭分明。”林霄低语，眼神锐利，快速记录着观察到的一切。陆地生灵退藏，飞禽统治夜空，这几乎是寂灭幽墟一条铁律。白日是陆地猎场，夜晚则是天空王国。任何敢于在夜晚暴露于开阔地带的陆地生物，都会成为这些天空掠食者的盘中餐。
他们的这次夜探，目的并非战斗，而是验证与熟悉。
两人收敛气息，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两块没有生命的岩石，静静潜伏在裂缝的阴影中。他们观察着天空妖群的飞行路线、猎食习惯、以及彼此间的互动。
他们看到一群雷蝠精准地围猎了几只落单的惑心妖蛾，电光闪烁间，妖蛾化作焦炭坠落。也看到一群数量庞大的裂风隼，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驱赶着一头体型堪比小山的、形如翼龙的飞行妖兽，迫使它远离某片区域，那里似乎是裂风隼的巢穴所在地。
弱肉强食的法则，在夜空中以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上演。
一小股裂风隼似乎发现了谷口的荧光矿石，俯冲而下，在谷口盘旋探查。它们锐利的目光扫过岩石裂缝，其中一只甚至好奇地朝着裂缝内部啄了一下，碎石簌簌落下。
林霄和顾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灵力蓄势待发，准备一旦暴露便雷霆反击。
但幸运的是，那裂缝足够深邃黑暗，他们敛息之术也足够高明。那只裂风隼未能发现异常，很快被同伴的呼唤引走，重新汇入天空的洪流。
另有几次，一些感知敏锐的飞行妖灵从低空掠过，洒下的孢子或释放的音波几乎触及他们的藏身之所，都被林霄提前布下的简易隔绝阵法或顾危以死气形成的无形屏障悄然化解。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
他们如同两个冷静的旁观者，在绝对危险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关于墟夜的第一手资料。
当天空的喧嚣渐渐平息，暗红色的帷幕开始向灰白过渡，预示着“黎明”将至时，盘旋在空中的妖群开始如同退潮般，向着幽墟深处某些未知的巢穴区域汇聚、消失。
天空再次变得“干净”，而陆地上，那些白日的“居民”，尚未苏醒。
“该回去了。”林霄轻声道。这一夜的观察，收获巨大。他们初步摸清了附近夜空妖群的活动规律，确认了数个相对安全的夜间潜伏点类型，也对几种常见飞行妖兽的习性有了基本了解。
两人趁着黎明前最后的昏暗，如同鬼魅般悄然离开了山谷，返回了他们位于戈壁深处、经过多次加固和伪装的一处更为隐蔽的岩窟据点。
“只要遵循这片天地的规则，足够谨慎，并拥有一定的实力和手段，即便是在这恐怖的墟夜，也并非完全没有活动与生存的空间。”林霄略带思索，眼中掠夺墟内资源的野望更加大了。